戚老夫人瞧着拜在堂下的蕭遠毅,此時便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模樣,哪還有馳騁沙場、殺伐果斷的威武將軍樣子,她也紅了眼,撇開頭去,半晌,沙啞着嗓子道:“起來吧都是三個孩子的爹了,別讓孩子看笑話”見堂下的人依舊伏着沒有動靜,老夫人嘆了口氣:“罷了罷了,過去的事便讓它過去吧是我當初太固執己見,錯怪了你,你不怪我這個老婆子就好”

    蕭遠毅頭深深低下,沙啞着嗓子道:“小婿不敢岳母大人能原諒我,已是我餘生所願”

    雲錦見兩人馬上要淚灑當場的模樣,忙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扶起蕭遠毅:“爹快起來吧今日是咱們一家人團聚的好日子,您就別再勾起外祖母的傷心事了。”

    “對對對爹不說了不說了”蕭遠毅抹了一把臉,就着雲錦的手起身,忙招呼蕭懷霖兄弟倆:“霖兒、瑜兒,快來拜見你們外祖母。”

    兄妹三人這才齊齊拜見了戚老夫人。戚老夫人抹了抹眼角,瞧着堂下三位外孫和外孫女,頓時喜笑顏開。因兄弟二人近日在皇城名聲實在太響,二人的信息便是城中的孩童都能如數家珍,戚老夫人更是一清二楚,因而只細細問了二人的習慣喜好,便興致勃勃詢問蕭懷霖的親事操辦得如何。

    蕭懷霖在皇上身邊當值本就忙碌,成親事宜自然是林氏一手操辦,向來少言寡語的蕭大少爺對於戚老夫人連連發問“良辰吉時可定好了”、“新房佈置得如何”、“吉服縫製的什麼樣式”、“宴請禮單定好了”,只得紅着耳朵磕磕巴巴的迴應。幸而雲錦幫着林氏操辦婚禮事宜,事無鉅細、事必躬親,瞧着大哥爲難的模樣,便一一代他回了戚老夫人的問題。

    戚老夫人見雲錦理事清楚,也不再問蕭懷霖,只拉着雲錦細細詢問,又囑託了些注意事宜,都是易出錯漏的地方,雲錦一一記下了。

    一旁蕭懷霖剛暗暗鬆了口氣,蕭懷瑜就嬉笑着湊上來咬耳朵:“從不見大哥結巴,怎麼一提起娶嫂子便紅耳朵呢”

    蕭懷霖黑着臉瞥了蕭懷瑜一眼,低聲道:“等你把蘇姑娘搞定了,再來取笑我吧”

    蕭懷瑜頓時斂了笑,瞬間泄了氣,轉眼瞧着雲錦有模有樣的和外祖母討論婚禮的儀制,眼光突地一閃,訥訥道:“我怎麼覺着咱們妹妹越瞧越有管家婆的架勢。”

    蕭懷霖沉了沉眼,自責道:“最近讓妹妹操心的事太多了,是我沒有保護好她”

    這廂,三夫人見戚老夫人親切地拉着雲錦談話,忙湊上去誇讚:“娘,我方纔一瞧見外侄女還以爲是哪裏的仙女兒呢這永興城裏怕是再找不出第二個比雲錦還好看的姑娘了,這沒想到啊,這麼標誌的人兒還這般能幹,小小年紀就能將家事打理得井井有條,真是羨慕妹夫”

    戚老夫人笑着拍了拍雲錦的手,朝着站在身後的蕭遠毅笑道:“三個孩子你都教養的很好,這些年你也不容易”

    “兒女們很聽話,我也很省心”蕭遠毅笑得裂開了嘴,嘴裏謙遜,眼裏卻滿滿地都是自豪之色。

    這方話音剛落,房外便傳話:“大少奶奶和姑娘們來了”丫鬟打起門簾,五位容貌昳麗的姑娘魚貫而入。

    爲首一位端麗女子,二十歲左右的年紀,上穿藕荷色交領玉蘭花紗衫,下着杏色同款襦裙,高束燕尾圓髻,頭戴紅寶石鎏金點翠發冠,杏眼圓臉,桃腮秀眉,膚如凝脂,體態豐盈,懷裏抱着一位圓滾滾的紅衣孩童,便是戚府的大少奶奶周氏。

    周氏款款上前,抱着圓滾滾的糰子行禮,羞赧道:“昨夜福哥兒鬧騰得厲害,孫媳來晚了”

    那紅衣糰子瞧見戚老夫人,忙伸出小手朝着戚老夫人探去,嘴裏還軟糯糯地喚着:“太奶奶。”

    戚老夫人頓時心就軟了,忙接過福哥兒摟在懷裏,哪裏還顧得上週氏是否來晚了:“近來天氣熱,福哥兒夜裏鬧騰也是常事,你照顧福哥兒辛苦,來晚些不礙事。快去見過你姑父和表弟表妹。”

    周氏應聲前來見禮,雲錦細細打量這位大表嫂,舉止談吐十分得體,處事也進退得宜,心中便更加讚賞幾分。

    周氏向蕭遠毅父子三人見了禮,便親近地朝雲錦行了平輩禮,略一擡頭,眼底猝然一亮,嘆道:“早就聽聞表妹貌美無雙,今日一見方纔知道什麼叫絕色難怪祖母念念不忘,這樣可人的姑娘,若是我,我也天天念着,天天想帶在身邊呢”

    周氏一席話,引得堂內一陣鬨笑,雲錦面色微紅,抿脣不說話。對這位笑着面帶兩個梨渦,言語真摯的表嫂多了幾分親近。

    忽而,一道灼灼的目光射來,雲錦猛地擡頭,卻見戚府四位姑娘正規規矩矩地在戚老夫人跟前講話。雲錦皺了皺眉,暗地注意着戚府的四位表姐妹。

    周氏瞧見雲錦面色有異,忙關切道:“怎麼了表妹可是哪裏不舒服”

    雲錦微微一笑:“有勞大表嫂關切,可能今日起得早了些,無妨的。”隨即她擡手一指,“這四位姐妹是”

    周氏喚來戚府四位姑娘,耐心地一一爲蕭家人介紹。

    一身緋紅色海棠花羅紋紗裙,戴戲蝶雙花鎏金簪,脖上掛着赤金鑲海棠花紋項圈,鵝蛋小臉略施粉黛,肌膚勝雪、雙頰微紅,長眉吊眼、容色明麗,和三舅母有幾分相似,便是三舅的嫡女,五姑娘戚元蓉。

    與之並排站着的大房嫡出七姑娘戚元薔,身着粉色緙絲白蝶穿花留仙裙,頭戴粉珍珠排串珠花,容貌精緻,淡掃蛾眉,脣若點櫻,肌若凝脂,腰如約素,最特別是眼角一顆硃砂痣,顧盼流轉,嬌若芙蓉。

    兩人規規矩矩朝着蕭遠毅見了禮,又朝着蕭懷霖兄弟二人喚了聲:“大表哥、二表哥。”

    蕭懷霖兄弟二人依照禮數目不斜視地回話,身後默默打量着的雲錦卻微微斂了眉,她瞧着低着頭盯着鞋尖的戚元蓉突然紅了臉。果然,戚元蓉面帶疑惑的緩緩擡起頭,目光掃過身前蕭懷瑜的臉,雙眼頓時睜大,驚訝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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