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好冷

    餘桂珍抱着肩膀,蜷縮在郵局的長條板凳上,只覺得自己快要被凍死了,此刻,她多希望她那寶貝二兒子能出現在她的眼前,來解救她於水火啊

    可是,等啊等,等啊等的,從早上一直等到晌午,老二還是沒有來。

    餘桂珍撐不住了,哆哆嗦嗦的躺了下來,一閉上眼睛,就啥也不知道了

    等她再醒來時,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

    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潔白的房子裏,白牆白被白枕頭的,屋裏還有一股子濃濃的藥水兒味兒。

    這是哪兒

    她怎麼會在這兒呢

    她明明記得自己在郵局坐着呢,怎麼會在這裏呢

    餘桂珍坐起身,剛起來就覺得一陣頭昏眼花的,隨着而來的是身上的一陣涼氣。

    她低頭一看,哎我的娘啊,她身上的衣裳竟然不知被誰給脫下去了,這會兒正光不出溜的呢,真是羞死個人了

    餘桂珍老臉一紅,趕緊又鑽進了被窩裏。

    可是,剛躺下,又想到她若不在郵局守着的話,那三百塊錢隨時都可能被別人支走,那可是三百塊錢啊

    於是,她顧不上羞不羞的了,一下子又從被窩裏坐起來,用被子圍着身子,下地趿拉着溼漉漉的鞋就去開門。

    外面,是一條冷清清的走廊,走廊裏還有長椅,餘桂珍沒來過醫院,也不知道這兒是哪,就胡亂的走,走到隔壁房間時,看見一箇中年的男人正在那兒寫東西呢,就推門兒走了進去。

    “大兄弟呀”

    鄭大夫正坐在桌前寫病例呢,忽然聽到有人進來了,扭頭一看,正是今天晌午在郵局接來的那位昏迷的老太太。

    只是,這個老太太有點兒不像話,雖然年紀大了,可畢竟是女人,她竟然圍着個被子就跑出來了,簡直有傷風化

    鄭大夫皺了皺眉頭,不悅的說,“大娘,你怎麼下來了”

    餘桂珍說,“我想問問這是哪我咋還在這兒呢還有我的衣裳呢”

    提起衣裳,鄭大夫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因爲他想到給老太太檢查身體時她那長滿黑皴的身體,還有那身兒比粑粑戒子還髒的衣裳,簡直令人噁心。

    “這是醫院,你的衣裳溼了,護士拿出去給你晾上,都曬了兩個多小時了,再有一會兒就能幹,你先回去躺一會,邊歇邊等吧。”

    鄭大夫說完,就埋下頭繼續寫他的病例。

    餘桂珍一聽她都睡兩個多小時了,急的直哎呦,“哎呦,造孽啊,你們咋不叫醒我呢這下沾包了”

    一邊說着,一邊兒圍着被就往外跑。

    鄭大夫一看她這樣,不放心的跟了出去,卻見老太太沒有回病房,反倒往樓梯那兒跑去,像是要逃跑似的。

    “等一下”

    鄭大夫急忙加快腳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正往外跑的餘桂珍,“大娘,你幹嘛去啊你還沒付醫藥費呢”

    “啥醫藥費我爲啥付你們醫藥費啊”餘桂珍一臉懵逼。

    鄭大夫義說:“你是我們醫院出車接過來的急患,來時你都昏迷不醒了,我們又是給你量體溫又是給你驗血的,還給你打了進口的四環素藥,這才把你給搶救過來的,你說你該不該付醫藥費”

    餘桂珍一聽,頓時把嘴張挺老大,這又是專車接,又是拍片驗血打進口藥的,這得多少錢糟害啊

    “多多少錢”她心驚膽戰的問道。

    鄭大夫說,“救護車、驗血,還有打進口藥,都加起來一共是十二塊錢,你得把這錢交上了才能走。”

    “多少多少你再說一遍”餘桂珍瞪着眼睛,身體前傾着,那震驚的表情跟發生第三次世界大戰了似的。

    “十二塊錢。”鄭大夫重複了一遍。

    “十二塊錢你們咋不去搶呢我就在你們這兒睡一會兒覺就要我十二塊錢還有沒有天理了”餘桂珍尖着嗓子喊起來。

    “大娘,你可不是光睡一會兒覺那麼簡單,我不都跟你說了嗎,我們派救護車把你接過來,還給你化驗血,還給你打了進口的”

    “你別說那沒用的,啥進口不進口的,我還沒怪你們沒經我同意就抽我的血呢,你們倒找我要上錢了,告訴你們,想訛我,沒門兒”餘桂珍大手一揮,打斷了鄭大夫的話,擺出一副十足的無賴模樣。

    鄭大夫頭疼的說,“大娘,沒人想訛你,這錢是你應該付的,必須得交,你想想,你在病危的時候是醫院救了你的命,你總不能叫醫院搭上吧”

    然而,他的苦口婆心餘桂珍一句也聽不進去,反而沒理狡三分兒的說,“誰叫你們救我了我身體好着呢,就是沒有你們我自己睡一會兒也能好,誰用你們多管閒事兒了,哼,叫我看,你們救人是假,想騙我老婆子的錢是真吧”

    事關十二塊錢的鉅款,別說她沒錢,就是她有錢,也捨不得給醫院啊

    “喂,老太太,你講不講理啊你來的時候都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鄭大夫被餘桂珍的無賴樣子給氣蒙了,連大娘都不叫了,直接老太太老太太的喊了起來。

    “不知道,我就知道你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兒,還知道你們要訛我錢,我告訴你們你們別做夢了,我沒錢,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不付錢你就不許走。”鄭大夫被餘桂珍氣壞了,緊緊的拉住了她的手腕兒,一副要跟她死磕到底的模樣。

    餘桂珍還急着回郵局取守株待兔呢,哪有功夫在這兒磨嘰啊,見鄭大夫不依不饒,就用自己空着的那隻手去撓鄭大夫的手,“你鬆開,你趕緊給我鬆開,你個小b崽子”

    鄭大夫沒想到她能真撓自己,等他反應過來時,手已經被她撓了好幾下,手背上也多出了兩三道血凜子。

    鄭大夫也是個倔脾氣的,見餘桂珍這般耍賴,就明確的告訴她,“放賴是沒用的,今個你要是不交上醫藥費,就不許你走。”

    餘桂珍一看鄭大夫跟自己較上真兒了,三角眼一轉,陰陽怪氣道,“我還真不信這個勁兒的了呢”

    說完,突然一扯被子,大叫道,“來人啊,耍流氓啊,非禮呀,救命啊”

    這一聲喊,徹底把鄭大夫給震驚到了,他如遭雷擊一般,倏的鬆開手,還向後退了兩步,瞪着眼睛怔怔的看着眼前光不出溜的餘桂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看到的和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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