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許”
“今天你值日,快擦黑板”
聽見衛生委員催促, 正低頭看書的許其琛擡眼看了看滿黑板的粉筆字,又側了側頭,看見夏知許還趴在桌子上睡覺。
他總是這樣, 懶洋洋的,可勁頭足的時候又特別精神。
再不去衛生委員要罵人了。許其琛用手推了推夏知許腦袋下頭墊着的胳膊肘,“喂,去擦黑板了。”
夏知許一下子擡起頭, 臉上還有一道紅印,看起來又懵又好笑。
女同桌見夏知許要出去, 一邊起來給他讓道一邊無情地嘲笑,“喲,衛生委員叫了三遍叫不動你,我叫了三遍也叫不醒你, 許其琛說一句你就醒了。”
夏知許揉着眼睛, 伸了個懶腰, “就是要叫七遍才能喚醒神龍。”貧完嘴他就散漫地走到講臺上,拿了倆黑板擦慢吞吞地擦着黑板,粉筆灰撲得到處都是,前排的同學拿着課本捂着鼻子不停地扇着。
好死不死的,陳放正巧從小賣部回來,一進教室就被嗆了個結結實實,“哎喲我去,這是誰在做法”伸手扇了扇眼前的灰,看見夏知許迷迷瞪瞪的樣子和臉上的睡痕,又嘲笑道,“原來是我們夏宗主,瞧您臉上的魔痕,”他伸出一隻手準備捏夏知許的臉,“讓我來爲您解除封印吧”
“滾。”夏知許握着黑板擦一下子拍在了陳放的手上。
“臥槽,咳咳咳夏知許你喪盡天良”陳放捏着鼻子走下了講臺,從校服口袋裏掏出一包糖,經過許其琛座位時叫了他一聲,許其琛剛一擡頭,就看見一包東西飛到了自己面前,他下意識伸手去接。
一包水果糖。
他疑惑地擡起頭,陳放的下巴朝講臺上的夏知許揚了揚,“他聽說我要去小賣部,讓我給你帶的。”
下下節課是體育課。
未雨綢繆。
許其琛看着手裏的糖發呆,同桌從教室外面進來,看見他手裏的糖,“欸這個牌子的糖可好吃了,有果汁夾心的。”她坐下來朝許其琛露出一個笑容,“給我一顆吧,就一個~”
“哦,好。”許其琛撕開了包裝袋,遞給同桌,“你自己拿吧。”
同桌笑嘻嘻地說了謝謝,從裏面挑了一顆草莓味的。
擦完黑板的夏知許一回頭,正巧看見他把自己送的糖分給同桌,心裏有些不快,於是拿着雪白的黑板擦走到了走廊外頭,手伸出去,泄憤似的拿着倆黑板擦對着一頓猛拍。
好喫佬,好喫佬,饞死你算了。
這麼想着,便更加使勁地拍着黑板擦。
說給就給,你也太大方了。
雪白的粉筆灰噗噗噗地往樓下落。
“又是誰在走廊拍黑板擦我說了多少遍了不能在走廊拍你們都不聽是吧,我今天非得逮着個典型”
臥槽,是汪主任的聲音。
夏知許趕緊溜回了教室,將黑板擦扔到了講桌上,胡亂拍了拍手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嘩啦一下子翻開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擬,假模假樣地低頭做題。
前排的同學小心翼翼地往後望了望,都不吭聲,汪主任走了進來,“我勸你自己站出來,別逼我動手。”
許其琛偷偷瞟了一眼汪主任,他的頭頂上還有灰,估計就是剛纔從樓下經過的時候被夏知許弄上的。
就在大家都不吭聲的時候,陳放偷笑着舉了手。
“就是你”揹着手的汪主任快步走到陳放座位跟前,把他拽了出來,“你說我強調了多少遍不許在走廊上拍黑板擦”
“不不不是的,汪主任,我是要舉報的”
“舉報什麼你給我去辦公室寫檢討”
陳放冤枉死了,衝着汪主任一陣甩胳膊甩腿,“真不是我,是夏知許真的是他”
汪主任看了一眼夏知許,許其琛也回過頭,誰知這傢伙假惺惺地擡起腦袋,凹出一副好學生標配的超然世外表情,“嗯”
許其琛差點兒笑出聲,這傢伙也太能裝了。
“哦對了汪主任,上次您說的那個省奧數競賽,我回去跟我爸說了,他讓我去試試,我等會兒去您辦公室領報名表。”
原本一臉不悅的汪主任立刻笑出來:“不用,等會兒我讓學生給你捎過來,你要好好準備,給咱們靜儉爭光啊。”
“嗯。”夏知許假模假樣地微笑着。
說完,汪主任把陳放拎出了教室,“你還好意思嫁禍你怎麼不跟人家學學,給我滾去辦公室”
“真不是我不信您問他們”
眼看着背鍋俠陳放被這麼帶走,痛苦的辯解聲傳到了樓梯口,全班爆發出一陣狂笑,尤其是甩鍋成功的夏知許,趴在桌子上都直不起身。
體育課的時候,陳放纔回來,臉色陰沉沉地走到操場,班上的同學一看見他就開始笑。
“笑什麼笑剛纔跑了八百米嫌不夠是吧。”體育老師訓道。
同學們這才收斂了一點,憋着偷偷笑。
置身事外的許其琛正對着跑道上的一隻小狗發呆,忽然感覺自己校服外套被後面的人扯了扯。
他有些慢半拍,過了一會兒才懵懵地回過頭,不想身後那人以爲他不理睬,直接上前半步湊了過來。
這一轉頭,許其琛的嘴脣差一點掠過夏知許的下巴尖。
只差一點點。
兩個人都嚇了一跳,一個猛地扭頭,一個趕緊後退,在吵吵嚷嚷的班級隊列裏迅速恢復原狀。
許其琛的心臟跳得厲害,指尖麻麻的,好像流竄過一絲微弱的電流。有那麼一個瞬間,他甚至以爲自己低血糖犯了。
他不明白這是什麼感覺,只覺得很反常,很不適應。
嘴脣不由自主地抿起來。
站在隊伍前面的體育老師切入正題,“這個月月底靜中的籃球賽初賽就要開始了。”
“籃球賽”
“全校還是全年級的”
“全校吧,年級比賽太寒酸了吧。”
身後那人似乎放棄了使用肢體語言,趁着人羣騷動小聲開口。
“給我一顆糖吧,我想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