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岑希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許其琛十分體貼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哎,外面真的很冷。”夏知許拽了拽許其琛的胳膊,可他也只是嗯了一聲,把掛在椅子背上的藍色棉服拿起來套在身上,跟着岑希一起出去了。
兩個人剛走出去沒多久,許其琛的同桌轉了過來,對着夏知許的同桌開始八卦,“哎,你說,岑希該不會是那什麼許其琛吧。”
“哪什麼啊”
“哎呀,就那什麼啊”
坐在一邊的夏知許聽不下去了,“你們倆能不能說人話。”
許其琛的同桌嘖了一聲,小聲說道,“我覺得,岑希可能是喜歡許其琛的。”
“不可能”夏知許斷言。
“欸你這麼激動幹什麼,難不成”同桌捂着嘴,做出一臉不可置信的做作表情,“難道你喜歡岑希”
“我喜歡你大爺。”夏知許翻了個白眼,“一天天的不好好學習,就知道八卦。”
倆女生一點也不介意被夏知許損,還是繼續着自己的八卦事業,“岑希平時看起來文文靜靜的,沒想到居然這麼主動”
“那也得看對方是誰,我同桌長得在咱班,不,在咱們年級都是數一數二的,就是弱不禁風了點,不過現在的女生就喜歡這種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
“我也覺得,許其琛是那種耐看的男生,相處久了人也挺好的,就是話少了點,但是沒關係,看臉就夠了。”
夏知許的忍耐值終於到了極點,“你們倆有完沒完”
“你怎麼了火氣這麼大。”同桌看向夏知許,還以爲他是不滿她倆誇許其琛長得好看,“你也帥,你是全年級最帥的。”
“你們倆吵到我學習了。”
同桌湊到跟前看了看他的書,“學習你書都沒轉過來,成績好還能倒着看字啊。”
夏知許尷尬地將書轉過來,正巧方纔出去的兩個人也推開門進來了。
“別說,長得還挺配。”
“是吧。”
就爲這一句挺配,夏知許一上午都難受,胸口像是塞了只半死不活的兔子,要蹦不蹦的,憋得慌。
最後一節地理課,他全程沒有聽老師講課,滿腦子都在琢磨許其琛和岑希出去究竟說了什麼,甚至都幻想出兩個人結婚現場的畫面,就像剛剛那樣,穿着西服婚紗,朝着他們走過來。
瘋了。
瘋了,瘋了。
“好,這節課就到這裏,你們回去自己畫一畫這個圖,下課吧。”
許其琛收拾了書包,回頭拿棉服的時候看見夏知許還在發呆,於是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腦門,“你在想什麼”
“沒,沒什麼。”夏知許抓着書包站了起來。
他總不能告訴許其琛,自己幻想到了他結婚的樣子,在證婚人詢問是否有人反對的時候,他出現並砸了整個現場吧。
說出來不是被他笑死,就是被他斷交。
看着夏知許愣愣地抓着包往座位外走,許其琛哎了一聲,“你不穿外套啊。”
“哦對,對。”夏知許又返回來兩步,套上了外套。
兩個人走出教學樓,天色陰沉沉的,既沒有太陽,也沒有任何更爲嚴重的氣象預兆,處在一種灰色的曖昧區,說好不好,說壞不壞。
許其琛怕冷,習慣性將手縮進了袖子裏,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嘆息,“還以爲今天會下雪呢。”
“你喜歡雪嗎”夏知許問道。
“我也記得,我當時可激動了。”
許其琛嗯了一聲,語氣又沉了下來,“不過我後來才知道,那場雪原來是一場很嚴重的自然災害。”他嘆了口氣,腳步滯緩,“知道真相的我,就忍不住爲當時的開心和激動感到愧疚。”
“可是這不是你的錯,你也不知情啊。”
“我知道,正是因爲我不知情,所以我當時是真的感到興奮,連否認都否認不了。”
夏知許看他還是縮着手,看起來像個可憐的小動物,於是將自己的毛線手套取了下來,抓着許其琛的手腕,將手套塞到他的手上,“不要這樣想,你那個時候還是小孩子,開心很正常。”
具有文學天賦的同時,上天也賦予了他一顆敏感的心臟。
不知是好是壞。
爲了轉換話題,也爲了讓自己這顆心落地,夏知許還是忍不住開口,“剛纔岑希找你幹什麼啊”
許其琛不好意思用他的手套,握在手裏半天也沒帶上,“就是說校慶的事,岑希她想報個節目。”
“什麼節目怎麼還要找你”
兩個人一前一後上了車,許其琛解釋道,“她想報一個詩朗誦,可是沒有喜歡的詩,想讓我幫她寫一首。”
夏知許立刻反駁道,“這怎麼行”
他的聲音大了些,引得周圍的人都轉過頭來看。覺得有些尷尬,夏知許又壓低聲音,“你不可以給她寫詩。”
給她寫詩這樣的表述未免也太曖昧了。
許其琛將手套塞回到夏知許手裏,手扶住柱子,覺得好笑,“你別亂說,不是我給她寫詩,是我寫詩,她朗誦罷了。”
在夏知許看來都一樣,他鬆開了拉住吊環的手,抓上了許其琛的胳膊,“你別去給她寫,你看,到時候上臺表演的就她一個,你就成了幕後工作者,多不值當啊。”
許其琛望着他的眼睛,“幕後也沒關係啊,總是得有人做幕後的,何況我從來都成爲不了表演者。”
夏知許想到了自己。
可這並不是此刻他所擔心的問題,他的語氣有些急,“總之”
還沒說完,司機一個急剎車,沒有抓住任何支撐物的夏知許被慣性狠狠一扯,撲到了許其琛的身上。
和上次許其琛的“投懷送抱”不同,夏知許下意識地伸出手臂抱住了許其琛的後背,是一個完完全全、嚴絲合縫的擁抱。
最尷尬的是,撲上來的一瞬間,夏知許的嘴脣擦過了許其琛的臉頰。
短短不過幾秒,快得幾乎捕捉不到接觸時的觸覺。
不,其實還是有感覺的。
涼涼的,軟軟的。
舒服到他不敢承認自己感覺到了。
只覺得心臟猛烈地跳動,比任何一次異常的震動都要來得強烈。夏知許緊緊地抱着許其琛的身體,腦袋僵硬地停在他的耳側,腦子裏一片空白,都忘了現在應該做的第一件事。
是鬆開他。
許其琛的手攥着那根柱子,一直沒有鬆開,攥得骨節發白。
公交車停止前行的時候,就好像被童話裏的仙女施了魔法,一切都被迫靜止。
重新開動的時候,魔法的效力也該結束。
許其琛終於開口,“你抱得太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