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實則有點不禮貌,但是裴永安長着一張迷人的臉,口中含着酒氣,說出的話軟綿綿的,好似情人囈語一般。

    那女服務員含羞帶怯的點點頭,上完一杯酒後,就匆忙離開了。

    回到後臺,她忍不住朝着自己的同事尖叫:“吧檯來了一個大帥哥,剛纔還對我說話了。好激動啊”

    幾個正在擦拭玻璃杯的同事,一臉揶揄的說道:“喜歡就去追啊,跟我們說有什麼用”

    “可是他和朋友一起來的,還讓我別去打擾他們,我不敢。”

    女服務員一臉糾結,旁邊的幾個同事有些心動,便提議道:“那我陪你過去吧,雙管齊下,保準他只記得美色,不記得兄弟。”

    一羣年輕貌美的女服務員,大多數都是單身,就算幾個有男朋友的,也是抱着玩玩的態度,隨時可以換。

    思來想去,只有一個人最適合做自己的僚機了。

    不僅有男朋友,而且還情深似海,最重要的是,她是來代班的,做完今晚就會離開,也沒有什麼隱患。

    “瑞瑞,你陪我過去吧,好不好我一個人不好意思。”女服務員在衆多姐妹中,拉起吳瑞的手,左右搖晃着開始撒嬌。

    旁邊那些沒有被選中的,齊齊“切”了一聲,就開始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吳瑞看着面前撒嬌的云云,頗爲無奈,她今天只是幫熟人來代班,原本準備下班就離開的。

    但是這樣一陪,又得無償加班了,而且還沒有加班費。

    見她猶豫不決,云云一狠心說道:“這樣吧,要是今天我能撩到他的話,我今天的工資就歸你了。”

    像她們這些酒吧服務員,底薪是很低的,主要靠推銷酒來拿提成,云云長得漂亮,嘴又甜,她的業績排的上前三,一天的工資也是很可觀的。

    吳瑞有些心動,最近陸靳軒忙於工作,經常加班,她就早早的回去了,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

    “好,我和你一起去。”

    “我就知道瑞瑞最好了。”云云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一蹦三尺高,使勁抱了一下吳瑞,然後又朝着後臺跑去。

    “哎,你不是要去見他嗎”

    “他和朋友聊天,肯定得好長時間呢,我先補個妝。”

    云云說是補妝,後臺卻響起流水聲,她明顯是準備洗澡換身衣服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這是什麼意思”

    黑鷹看着裴永安遞過來的銀行卡,隱約明白了什麼,卻有些不敢置信。

    他所隸屬的殺手組織,每次派發任務時,流程已經十分完善,金主用來殺人的錢,並不會直接打到殺手的銀行卡里面,而是先打到殺手組織統一的銀行卡里面,抽成以後,先發一半給殺手,等殺手再完成一次任務,再打另一半的錢。

    而裴永安不經過組織,直接給他銀行卡,絕不是因爲不懂規矩,恐怕是想讓他直接叛變。

    “裏面的錢夠你下半輩子用的了,你的組織被陸靳軒盯上了,你應該聽說過他的名聲。”

    裴永安不動聲色的攪着酒杯裏面的酒水,他這話裏的意思再清楚不過。

    一是讓他帶着錢,離開組織,甚至是離開本國,二是,那個殺手組織絕對保不住了,陸靳軒,國防部副部長,而且是一個油鹽不進的人。

    銀行卡靜靜地躺在兩人中間,他態度溫和,並沒有要逼迫黑鷹的意思,但是那個殺手組織都保不住了,他可沒有同生共死的勇氣。

    更何況,從本質上來說,那個殺手組織,本身就是對殺手的剝削。

    黑鷹剛伸出手去,卻又突然的停在了半空中,沒有前進,也沒有縮回去。

    他看了看裴永安的表情,試探性的問道:“陸靳軒插手的事情,不能透露出去對吧”

    陸靳軒插手,證明那個殺手組織已經保不住了,毀滅只不過是早晚得事情。

    而他卻問能不能和別人透露這個消息,明顯是在表示,雖然殺手組織他不在乎,但是恐怕裏面還有他在乎的人。

    所以黑鷹在叛變逃跑之前,恐怕還想挽救一下某個人。

    裴永安依舊低着頭,不緊不慢的攪動着酒水,良久,他忽然轉過頭去,說道:“只有一晚上的時間,你要去哪兒,我送你。”

    他神情嚴肅,表情恰到好處的表現出雖然不滿對方另提要求,但迫於他自己纔是主謀,不得不答應的無奈。

    黑鷹聽他說着這麼急,面上不顯,心裏卻吃了一驚。

    他雖然聽過陸靳軒的名頭,但是也覺得對方從下指令,到真正動手,恐怕也得好幾天的時間。

    卻沒想到,居然這麼快,簡直迫在眉睫。

    收了那張銀行卡,兩個人迅速起身,混跡在人羣中,離開

    了酒吧。

    另一邊,云云洗完澡,脫去了服務生的衣服,換上一身紅色連衣裙,化好妝,噴了噴香水,終於挽着吳瑞的胳膊,興高采烈的朝吧檯走來。

    幾個剛剛坐過來的年輕男子,正不滿這兒沒有服務生服務,看見吳瑞先出來,狠狠一拍桌子,喝道:“服務員。”

    吳瑞並沒有參加晚班的工作,若不是爲了陪云云,她早就回家樂樂。

    所以云云下意識的快步走過去,看着那個拍桌子的男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問道:“先生,請問您需要點什麼”

    那個男人頓時被妝容精緻的云云勾去了魂,呆呆的看了她一會兒,直到嘴邊要留下口水來,這才醒過神來,連忙阿諛道:“都行,都行。”

    這常見的一幕,令云云心裏下意識感到反感,她不禁又想起來剛纔那個男人。

    “瑞瑞,你現在是下班時間,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幫我去外面看看那個男人走了沒有,要是能記住他的車牌號就最好了。”

    喫人嘴軟,拿人手短。

    吳瑞對上云云渴求的目光,嚥下了拒絕的話語,遛出吧檯,快步跑向了酒吧門口。

    黑鷹常年開着一輛戴着假牌照的車,這輛車不知道被魔術擦改裝過多少次了,早就認不出原本的模樣。

    他先進去,裴永安緊隨其後,也坐了進去,

    走出來的吳瑞,被外面的夜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縮了縮脖子,忍着寒冷四處張望。

    這附近的車輛不少,但是正在上車的只有一個人,她下意識的看向那個已經半個身子探進車裏的人。

    這背影,好像一個應該認識的人啊。

    她還沒有想出來,到底像誰,那輛車已經一騎絕塵而去了。

    “嘿,看什麼呢”云云忽然從背後出現,拍了她肩膀一下,然後順着吳瑞的視線看去。

    那個方向就是郊區了,不僅路燈稀少,而且綠化也過於茂盛,唯一出名的,是由一座小有歷史的山丘。

    “沒看什麼”

    吳瑞搖搖頭,那個上車的背影真的很像一個人,而且可以肯定,絕對是她最近見過的,可是怎麼都想不起來,實在讓人覺得懊惱。

    “我讓你幫我找人,你注意了沒有”云云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有些狐疑的問道。

    吳瑞猛然驚醒,隨後一臉歉意的說道:“對不起,我剛纔好像看到一個熟人,一不小心給忘了。”

    “啊好可惜,那個帥哥可帥呢。”云云垂頭喪氣的說完,也只好接受現實,她摟着吳瑞的肩膀往酒吧走。

    “真的,我覺得那是我見過最帥,氣質最獨特的人,最重要的是,我覺得他身上有一種壞壞的警察氣質,雖然這兩個詞不搭。”

    云云似乎真的很可惜錯過了一個帥哥,一直喋喋不休的誇獎那個帥哥。

    失去的纔是最好的,吳瑞忍住翻白眼的慾望,腦海裏面卻突然靈光一閃,終於想起來那個背影到底像誰。

    裴永安,那不就是裴永安的背影嗎

    車輛朝着郊區駕駛過去,隨着馬路兩邊樹林漸漸陰森,原本寬闊的柏油馬路也變成了曲折的羊腸小道。

    這附近多的是山丘,因爲風景秀美,又是野生的景色,沒有門票費,所以很多人都願意節假日的時候來這裏遊玩。

    夜間陰寒的涼風順着車窗縫隙吹進來,好像女人細細的指甲,輕輕拂過後脖頸,引起陣陣顫慄。

    “我在這山上埋了一箱子錢,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拿來給你。”

    裴永安坐在副駕駛,車燈只能照亮周圍的一圈地方,而他的目光落在更遠處,是無邊的黑暗。

    身影響起,壓過了本就不大的汽車轟鳴聲,黑鷹不語,踩下剎車。

    車門打開以後,裴永安下了車,一陣涼爽的扇風順着吹了進來,帶着不知名的野花香味。

    黑鷹使勁嗅了嗅,忽然反應過來一個問題,或許不是這山林間的景色可怕,而是裴永安給人的感覺太過壓抑。

    他一下車,頓時讓人感覺,周圍的風景也好了起來,夜晚的山丘似乎也有動人之處。

    過了一會兒,久到黑鷹幾乎以爲裴永安是不是偷偷離開了。

    他打電話過去那邊傳來忙碌的系統聲音,隔一會兒再打,還是一樣。

    猶豫片刻,黑鷹心裏泛起不好的預感,他當殺手的時間不長,但是也磨鍊出了第六感。

    夜色對於他而言並不代表未知的恐懼,反而是最好的保護色。

    可是,今天晚上星光黯淡,烏雲蔽日,坐在車裏的感覺還不錯,可是一旦升起想要下去的慾望,內心深處便傳來一陣顫慄。

    似乎在提醒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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