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爺這小子可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咱們青龍幫可不能忍啊”一個臉上帶着刀疤的精幹男人說道。

    “就是”另一個矮個子附和道,別看這人個子矮,身手矯健極了,腱子肉也是一等一的厚實。“就咱腳下這片兒地,劃歸您的手底下少說也有五六個年頭了,不知道這小子是從哪冒出來的”

    負手而立的男人看不清面容,只見他鬆鬆垮垮的穿着一件中山裝樣式的襯衣,並不怎麼貼合身體,乍一看,比身後說話的幾個人還要瘦弱一些,甚至還有些許文人傲骨的氣質。

    “查到什麼了嗎”被稱作“七爺”的人說話的嗓音也是格外的醇厚沉靜,聽起來似乎年紀不大的樣子,最多也就跟張雲同歲。

    而底下這幫兄弟,少不了比他入行時間早,道行深,卻都心甘情願的歸附他的門下,可見這位是有讓人不可小覷的本事在身上的。

    臺下的幾個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有些不敢答話。

    青龍幫是本市的黑幫勢力纏鬥多年後統一所有勢力的唯一幫派,力量之強大可見一斑,同時,他們在明處也有一眼眼線。

    “小白那邊說警局裏把功勞都算在了那個娘們兒身上,並未見什麼男的,而老魏更是個近視,他說那人敲車窗的時候低着個頭,瑟瑟發抖,他也沒當回事,面容都記不清了”

    “嗯”負手而立站在前面的人只不過是反問了一聲,說話的人立馬就閉上了嘴。

    “屬下知錯七爺您息怒我一定儘快查個明白”矮個子的手心已經漸漸冒汗。

    別說用什麼幫中的刑法了,就算是面前這人給自己一腳都夠自己一年養的,那可不是鬧着玩的事兒。

    “儘快,祖墳都快讓人個掀了,竟然還不知道對方的底細我青龍幫什麼時候喫過這麼大的虧”前面的人漸漸轉過了身子,出人意料的是並不像一般的江湖幫派,老大都長得歪瓜裂棗的。

    反而這位七爺長得十分英俊,乍一看還有幾分潮流明星的派頭,只是內行人一眼便能瞧出來,這人的一動一靜中,皆是內力所在。

    “是是是七爺說得對,我這就加緊人手去查,查到了一定把那小子綁到七爺面前來,任您處置您快消消氣”刀疤男趕忙接話道,一旁的小矮子也忙不迭的擦了擦汗。

    “去吧。”前面的人揮了揮手,剩下的幾個人逃命似的趕緊一溜煙躥了。

    “別再小心翼翼的暗中調查了,想必這小子敢蹚這趟渾水,也不是什麼善茬,給我放開手腳去查”小矮子對着手下的人說道,“誰能擒了這小子,美女香車大把的鈔票統統是你的”

    底下的人聽到這話,眼裏都露出了金光。

    只不過這美女香車和大把的鈔票恐怕是與這些人無緣了,張雲是什麼人,他們現在還不清楚,所以每個人都帶着一絲僥倖和十足的信心。

    畢竟在這片地頭上,他們混的太熟了。

    俗話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更何況青龍幫不僅僅是地頭蛇,在別市也有自己的分舵。

    不過“孤膽狼王”張雲此刻卻並未把之前得罪青龍幫的兩件事情放在心上,而是不由自主的緊緊盯着牀邊那人。

    梁冰換上睡衣以後才發現胸口的扣子已經有些脫落的痕跡了,眼下張媽怕是已經睡了,梁冰想自己隨便縫一下,卻發現這針線活可比商場上的血雨腥風難多了,簡直就是一種挑戰

    暖黃色的燈光下,穿着居家服的梁冰,沒了精緻冷豔的妝容襯托,沒了冷靜剋制的表情僞裝,沒了冷淡板正的職業裝包裹,尤其是手上還拿着針線的情況下,竟然讓張雲在這一刻,在梁冰身上,感到了師父常說的,所謂的“成家立業”的感覺。

    一直在牀邊跟針鼻兒做鬥爭的梁總裁終於感覺到了來自門口的灼熱目光,趕忙擡頭,可手底下的穿針動作還沒停下,結結實實的紮在了手指肚上。

    “啊”梁冰不由得喫痛的喊出聲,雖然這位鼎鼎大名的江楓集團的梁總裁或許在事業上的成就讓無數青年男女望塵莫及,但是在這細微末節的生活瑣事上,卻是個門外漢。

    張雲趕忙跑進了臥室,在牀頭櫃上抽了一張紙巾,直接上前摁在了梁冰的手指上,一時之間也忘記了對於二人之間這名不副實的“夫妻”關係來說,現在的動作未免有些太過親密了。

    “還是我來吧。”張雲說着,就抽出了梁冰手裏的衣服,撿起地下的針和線,梁冰還未反應過來,方纔這一瞬間發生的事情。

    身邊的原本看起來痞裏痞氣的男人已經拿過線,用手捻了一下,接着輕鬆的穿過針鼻兒,這拿慣了槍的手拿起針來也是格外靈巧,只見針線在梁冰眼下交錯數次,最後張雲還利落的打了個結,釦子就緊緊的被縫在了原有的位置上。

    對於張雲這種形象的男人來說,好像離“針線活”三個字很遠,但是仔細想想他的背景也不難理解。

    穿針引線無非就是需要眼力和耐力,而這兩點對於兵王來說,更是小菜一碟。

    別說是這明亮燈光下的針鼻兒,就算是黑漆漆的夜裏百米開外的一個燈泡,張雲也能準確無誤的一槍擊中。

    至於這縫起來爲何如此順溜,就要不得不說的血腥一些了,張雲在之前帶兵上陣的時候,有時候是幾個行動隊,而真正動起手來,難免有落單的時候,解決掉對手的下一刻,就要想辦法給自己醫治。

    原地等待醫療小組到達不明智,尤其是有時候他們的對手的刀尖或子彈裏添了些別的要命的東西,所以隨身的麻藥和簡單粗暴的手術用具,也是張雲上陣時的必備藥品。

    左邊的手臂已經失去知覺,而右邊的手還在給左手臂縫合,並且還可以單手打結,這就是戰場上孤膽兵王的不可估量的能力。

    所以兵王不僅是有一腔孤勇,更是兵中的一匹獨狼,同樣都是肉體凡胎,張雲卻像是開掛了一樣,不斷在絕境的逆境而生。

    “你”梁冰看着遞過來的衣服,一時有些忘了該怎麼組織語言。

    “嘿嘿,縫的不錯吧,我知道。”張雲在縫釦子的時候當然也回憶起之前浴血拼殺的時候,神色不由得變得冷靜專注了些,這些變化都被梁冰看在眼裏,但是頃刻之間,他又恢復了之前痞痞的樣子。

    這讓一旁的梁冰也不由得懷疑,是不是自己連日來加班,出現幻覺了

    方纔那個表情堅毅,眉目間專注有力的男人,怎麼會是眼前這個地痞流氓一般的人

    雖然此次算是張雲幫了梁冰,但是一直以來慣有的印象不是那麼容易被改變的,在堂堂江楓集團現任總裁梁冰的眼裏,張雲還是那個被爺爺塞給自己的“三無丈夫”。

    無魅力,無能力,無定力。

    而面對沉默的梁冰,張雲也知道自己又重新打消了梁冰對於自己的好奇。

    江風集團雖然也是市內此項產業上的龍頭企業,甚至在全國也有不容小覷的地位,但是這些終究是商場上你來我往的利益之爭,比起張雲之前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經歷,梁冰現在所擁有的與所經歷的一切,根本不值一提。

    或許在都市裏,梁冰的社會地位與能力可以勝過張雲,但是都市裏的黑白兩道也並不是劃分的那麼幹淨,你不招惹別人,不代表沒有人想要來招惹你。

    沈光輝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雖然張雲只保存了錄音,並沒有找人去查沈光輝,但是能瞞着梁冰在背後做如此大的動作,還險些瞞過了史蒂芬集團的上層,顯然梁光輝的背後也不是那麼絕對的乾淨。

    “那,你早點休息吧,看你最近沒少加班,還是要注意身體。”張雲說完便自顧自的開始拿枕頭和毯子,回到牀腳下的老位置,打起了地鋪。

    梁冰有一剎那的猶豫,張雲雖然不是她理想中的親密愛人,但至少這段時間對她也算是尊重,一直讓他睡在地下,總歸不是個辦法。

    明天吩咐祕書買個可摺疊的按摩椅好了,梁冰這樣想着,便也躺下了,或許猶豫今天解決了一個煩,神經放鬆下來的梁冰不久就傳來的深沉的呼吸聲。

    黑暗中張雲的眼睛睜開了,或許有必要找時間跟師父談一談,雖然不知道師父爲什麼一定要自己娶這個女人,但應該不是拿自己去“報仇”的吧,兩邊定是有交情在的,但是如果自己的存在反而會給梁冰帶來麻煩,那,這個虛有其表的婚姻,還有必要繼續維持嗎

    想着想着,張雲也漸漸進入了夢鄉。

    夢裏竟然再次見到了那個紅衣女子,竟然是在蒼茫的戈壁灘上,張雲在這裏受過最嚴重的傷,險些傷到命脈,也是他完成任務後臥牀最久的一次。

    “帥哥,我們還會再見的。”紅衣女子背對着張雲說道。

    張雲想要追上前去,問個究竟,夢裏的他卻始終不能動彈分毫,眼見着紅衣女子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張雲竟然活活在夢裏急醒了。

    罷了,去陽臺上抽個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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