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咋不四房地產了,陰宅不四房子嗎!管你多大老闆多大官!死了一蠻子(統統)住哈這兒!”大舅講話向來一股孜然味,味道沖鼻,道理粗俗,但一針見血。

    “哎!老王,聽娃這意思,你連我們是做啥的都沒給他們講過啊!”衛總批評我大舅。

    大舅揚着胳膊說:“歐後,我以前佛過的撒,這娃娃腦子麼有自己忘哈了。(說過了,這娃沒腦子自己忘了。)”

    我仔細想想,隱約記得以前在bj時候大舅給我說過他一朋友是搞墓地的,當是還說這個行業好。可當時我哪想過那麼多啊,聽到“做墓地的”我只能想到“惡靈騎士2”裏的那個守墓人,白天挖墓坑晚騎着一個眼睛會噴火的幽靈馬。

    再看看衛總,別說幽靈馬,我寧可相信他每天都在煉丹,又大又圓的仙丹,喫一顆可以長生不老…

    這時的狗蛋嘴巴張成一個o形,兩眼迷離地看着我。

    “哦,呵呵,沒事沒事,天南,那你可得好好考慮考慮,年輕人做這個行業的不多,但裏面的門門道道不是一時半會可以講清楚的,一切皆看緣分…”衛總和藹地看着我,說這話的樣子彷彿下一秒他會像土地公一樣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風。

    我腦袋直冒汗,信息量有點大一時沒法接受。

    若同學問起我回xj後的工作我該怎麼講?

    這東西怎麼賣?難道大街拉個人“您好,請問您家死人了嗎?”

    成交以後是不是還要給客戶燒紙,順便說“回頭記得把滿意度調查表託夢給我哦,親!”

    無從下手啊…

    整天都要和死人打交道嗎?

    哇靠,不敢想象,細思極恐!

    衛總並沒有說服我的意思,他這個人信佛,“隨緣”是他的做事風格。

    一切相遇皆爲緣,緣起時則相依,緣滅時則相離。

    “衛總,您做這個行業多久了?”

    “十幾年而已…”他說的雲淡風輕,像十幾天。

    “您當初爲什麼做這個行業。”

    衛總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他說:“我信佛之前是個作家,走遍很多地方,見過人間很多痛苦之事,那時的自己很憤青,總想靠着寫作改變這個世界。”

    他臉的笑容逐漸回覆平靜,直言不諱地說:“我努力過,但是失敗了,世界還是那個世界,痛苦還是那個痛苦,我無能爲力。”

    “因爲人太渺小了,人也太壞了,如果我不能幫助別人,那起碼我可以讓他們人生的最後一程走的更有尊嚴,於是我是現在的我了。”

    衛總這番話說的很熟練,想必經常有人這樣向他問起。

    “改變這個世界。”這句話印刻在我的心裏塵封多年,如今在衛總的嘴裏聽到時候引起了我的某些共鳴。

    我這人從小喜歡看武俠小說,懵懂年少時的夢想是成一個像楊過一樣的大俠,行俠仗義懲奸除惡,與小龍女譜寫一曲曠世的戀情…

    隨着年齡的漸長,越來越感覺到無力,心裏曾經那份大俠的美好願望也逐漸被隱藏,一個不會武功的大俠是無法拯救蒼生的,於是當個大俠的夢想變成了當個大款。

    但共鳴只是共鳴,願望也只是願望,我現在首要擔心的是明天的飯錢與旁邊這隻狗蛋,對於墓地銷售來說待遇並不會房產地,但我明白自己過不去的只是心裏那道坎。

    “你覺得咋樣?”我低聲問狗蛋。

    “你做我做!”狗蛋的眼神迷離,問他也是白問。

    “撒尊不尊嚴,看誰皮蹭了一蠻子囊哈起,立馬悄悄哈!(誰不順眼打誰)”大舅的一把孜然把我拉回了現實,對他這種幹了幾十年工程的大老粗來說,誰拳頭硬誰有道理。

    我思考了很久,對衛總說:“衛總,能不能讓我看一下項目。”

    衛總依然耐心地笑着答道:“沒問題!”

    他隨後安排了剛纔送資料的那個女孩子爲我倆做一次“園區導覽。(相當於導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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