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代大家對“託哀寄思”的理念還很薄弱,許多逝者的家屬隨着時間的流逝,當初親人離去時的那份哀慟逐漸減弱,所以沒有購買墓地的暫厝(暫存)骨灰盒也越來越多。手機端 m..而那份暫厝的名單,對於我們墓地銷售員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準客戶市場。”

    我與狗蛋走在郊區公里殯儀館的路,蕭瑟淒涼的荒地方圓幾百米見不到一個活物,像1999年《山村老屍》的電影片場。

    “南哥,你說你這人咋那麼愛在女孩子面前表現呢?”狗蛋被凍得怏怏抱怨着,鼻涕像過了河一樣直流。

    “你他媽還好意思說,當時哪個孫子在旁邊慫恿我的?”我丟給狗蛋一張紙,“把鼻涕給我擦乾淨了!”

    “哇靠!是你自己見到那個叫許宜娜的跟丟了魂似的,這回她讓咋倆偷資料,下回說不定要偷死人了。”

    “……”自己接的懸賞,流着淚也要做完。

    “南哥我說你差不多得了,人家是1002,你是1009,你高7個段位,7個段位代表啥你知道不?青銅到鑽石才5個段位(這句不懂不礙事),你這差的多了,沒戲!”

    “……”

    從小到大我那股在女孩子面前逞能的個性沒有改過,本以爲隨着年齡增長自己已經變得更加穩重了一些,但今天看來,完全沒有改變。不過這次稍有不同,因爲我這次心裏似乎有一種認定了的感覺。

    所以這次我鐵了心,不管別人怎麼說,不管我和她的差距有多大,用臺灣那個張愛玲的話說是“今生是她了。”

    一股陰冷的風吹在身讓我倆打了個哆嗦,要說後悔的話,現在我是真後悔接這麼個麻煩差事。但誰都沒有想到,我與狗蛋現在來的這個地方,將來會成爲我墓地銷售生涯的一處“金礦”,源源不絕的“金礦。”

    遠遠的看見天冒着幾股濃烈的黑煙,狗蛋的鼻子很靈,他聞了聞,“南哥,羊肉串的味道。”

    這句話惹得我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吐了出來,“你丫傻啊,誰他媽在這賣羊肉串。”(注:真實的殯儀館煙囪高度有國/家標準,所以味道並不明顯,幾乎沒有,只能聞到焚燒爐燒花圈的味道)

    “那你說這啥味道?”

    我指了指靈車沒有回答,片刻後,狗蛋的木頭腦袋也終於想了個明白,蹲在路邊差點連早飯都吐了出來。

    我倆吐爽了以後,穿過大院來很容易找到了暫厝室。

    暫厝室,暫時安厝的意思,也是暫時存放骨灰盒的地方,很多地方的規矩是人走了以後骨灰要在暫厝室存放三年,再找墓地安葬,所以在這個開放了十幾年的殯儀館裏,存放了數以千計暫未安葬的骨灰盒,這些家屬聯繫方式也是我們這次的目的。

    正好有一戶家人走向其,我倆跟着混了進去,偌大的房間僅有一層,四周幾扇寬大的玻璃窗提供了採光,但裏面還是顯得昏暗不堪,有點陰冷的涼氣。

    “南哥,看!”狗蛋隨手指着一個放骨灰盒的小格擋,下方貼着條子,記載了逝者的名字與家屬聯繫方式。

    “這個!給他抄來搞定了。”

    這話說得容易,暫厝室目測至少有兩百平方,放眼望去一排一排整齊的咱厝櫃密密麻麻,像極了《生化危機》裏的蜂巢實驗室,別說偷偷抄電話了,算敞開大門讓你去記怕是也得記個兩天。

    在我和狗蛋“踩點”時,隨行的家屬突然發出了震天哀嚎,爲首的孝子孝孫率先跪了下來,而人羣也緊接着一排排地跪了下來

    “南哥,咋整啊?”狗蛋迷茫的看着我。

    “別囉嗦了,跟着跪吧…不然被發現了。”我一臉尬相。

    這樣,我和狗蛋莫名其妙的一起跪了下來,至今不知道當時跪的是誰…

    從暫厝室出來後,我悄悄給狗蛋指了一個老漢,一臉的滄桑至少有六十歲的樣子,像極了《惡靈騎士》裏的守墓人。(其實也是保安)

    許宜娜在我倆出發前告誡了兩件事:1、去掉胸章不準說自己是哪家公司的人。2、如果被抓了自行負責。

    我感覺她應該再把我倆的後槽牙拔掉,在裏面放一個一咬破的毒膠囊,如果不幸被抓了當時咬破膠囊自盡。

    守墓人有自己的休息室,離暫厝室不遠,我秉着“笑容是第一生產力”的原則,笑嘻嘻地敲門進入。我謊稱自己是同行公司的員工,在這個城市裏一共有三家陵園公司(墓地公司),一家國營的兩家民營的,盤龍山城屬於民營之一。

    我向守墓人說明了來意,然後塞了兩包“玉溪”到他手裏,但是卻換來一根掃帚。

    “你們這幫人天天在這倒騰!搞得我被領導罵!前兩天剛來過今天又來!”守墓人還未聽完跳了起來,拿起掃帚開始趕我倆。

    “哎!大叔,你聽我說啊!別打人啊…”

    我倆被趕了出來,才得知這事的難度遠遠大於預料之,看來我們同行那個公司前兩天也敗陣在了守墓人的“幽靈掃帚”之下。

    “幽靈掃帚”棍棍到肉,打得我倆抱頭鼠竄,追到大門外還依依不捨,搞得好像把我倆打死能爆一地裝備一樣。

    “媽的要不是看他歲數大了,信不信我抽丫的!”狗蛋捂着屁/股吹着牛皮,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南哥,我們回吧?”狗蛋打起了退堂鼓。

    我蹲在地,嘴裏叼着跟狗尾巴草,思考了一會,“回!”於是向殯儀館走去。

    “哎!方向錯了啊!”

    “沒錯,這!”

    “錯了啊!”

    “沒錯!過來!”我拉着狗蛋回到了殯儀館。

    剛被我倆驚動的守墓人像亡靈族的食屍鬼一樣守護着暫厝室這間“冰霜巨龍的母巢。”

    食屍鬼左搖右晃,嘴裏罵罵咧咧的,突然發現在不遠處一隻落單的狗蛋進入了他的攻擊範圍。

    食屍鬼二話不說拿起幽靈掃帚又衝了去,我趁着狗蛋逃命時,偷偷潛入了“母巢”,拿手機拍下了一些照片。

    我倆回到公司已經是下午快下班時了,燕子看到我倆的狼狽樣子趕緊跑了過來。

    “怎樣?有收穫嗎?”燕子充滿期待的眼神。

    “有個屁!”

    “搞得定!”

    狗蛋與我異口同聲,我瞪了他一眼,對燕子說:“搞得定!”然後開始搜尋各角落。

    煙鬼也是鬼,是鬼都怕光,所以我在一個陰暗的角落,找到了煙鬼杜飛。

    “哎喲!回來了,咋搞成這逑樣了?”杜飛腳下一地的菸頭。

    “你給看一下,這鎖能開嗎?”我把手機裏暫厝室大門鎖的照片給他看了下。

    “哇靠!你當我是賊啊,我又不會開鎖!”杜飛一口煙從鼻子裏噴了出來,“不過我可以找人問問…”

    二十分鐘後,杜飛回來了,“那人說了,要一千,包頓飯。”

    “這他媽搶劫啊!”

    “你當人願意去那種地方啊?他肯幹還是看我面子。”

    “……”我聳了聳肩,“再想別的辦法吧。”

    “南哥,你到底咋想的?”狗蛋問我。

    我把十六字的完美計劃告訴他倆:夜黑風高,翻牆潛入,撬開門鎖,奪取資料。

    “哇靠,你不要命啦!”狗蛋一臉的慫相,杜飛也皺着眉頭。

    “我一不偷,二不搶,怕個毛?”我強行辯解,“頂多算侵犯肖像權!”

    狗蛋剛想說話,又被我打斷,“而且當事人最多託夢罵你兩句!”

    “你會遭報應的…”狗蛋顫顫地說,做出一副厲鬼纏身的樣子。

    “遭你丫大爺的報應!”我一指頭敲到狗蛋腦袋,“我幫他們把筒子樓換花園洋房!積德的!”

    杜飛問我把照片要了過去,看了片刻,“這個窗戶可以搞一哈。”

    我趕緊湊了過去,“怎麼搞?”

    杜飛指着照片窗戶的邊,“這是老式窗戶,玻璃都是糊在膩子裏的,這些膩子拿螺絲刀一紮掉,然後拿橡皮搋(chuai)子把玻璃吸出來之後可以翻窗戶進去。”

    我有點懷疑杜飛這貨以前到底都幹過些什麼,不過問他算是問對人了。

    現在窗戶的事情搞定了,不過還有個最大的問題,我翻到下一張照片,裏面是一隻很大的土狗,栓在暫厝室門口,捲起來的鏈子很長,估計晚會放開。

    “這狗…”杜飛也犯了難。

    我們的問題很明確,鎖與窗戶已經搞定,剩下狗了。

    杜飛想了想,點一根菸:“這麼大的狗,拿三顆馬錢子(藥)塞包子裏餵給它,一會死了,叫都不帶叫的。”

    “不行不行!我們此行是‘謀財’,而非‘害命’,害狗也不行。”我拒絕了這個提議,但杜飛的話提醒了我,“給它喝酒!把包子裏蘸點酒。”

    杜飛:“不行,狗鼻子靈,酒精包子那麼大味道它不會喫的。”

    我們三人陷入了沉思。

    “安/眠/藥!磨成粉塞包子裏,又安全睡的又踏實!”我突然想到了辦法。(注:作者有話說)

    杜飛楞了一下,“沒試過…但應該可以。”

    於是這事這麼定了下來,杜飛也在我的慫恿下成爲了潛入小隊的一員,我有預感,這將會是“南北雙俠”有史以來乾的最大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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