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墓地銷售那些事 >第二十一章
    隨着這輛快報廢的老爺車桑塔納“嘎吱”一聲停了下來,後排四個人解放似的下車舒展筋骨,這是一座破舊的派出所,被四周鏽跡斑斑的鐵柵欄勉強圍住,院子裏唯一的機動車也是這輛快報廢的老爺桑塔納,後蓋處貼了幾個字“車容即警容,每日擦車!”

    這麼惡劣的辦公環境,每天還要去伺候快報廢的老爺車,再好脾氣的人怕是也忍受不了幾天,怪不得甄哥每次來都黑個臉。手機端 m..

    這是我初次來到這種地方,他們並沒有像電影裏面那樣把我渾身灑滿白粉粉再用高壓水槍蹂躪,只是解掉了我的皮帶,暫時扣押了身物品把我帶進了候審室,唯一與電影裏一致的是手那副手銬,當真正戴在手時候才發現原來手銬的鐵鏈那麼粗,沉甸甸的像兩個啞鈴,我覺得那些神劇裏動不動掙脫手銬或者拿一根鐵絲能把這玩意打開的一幕根本是騙人的。

    候審室是一個四壁軟包做成的房間,一扇被封了防護欄又高又小的窗戶用來採光,房間內其餘部分都是光禿禿的,連凳子也是被固定在牆的那種,沒有靠背,直接靠着牆。

    在我之前有三個“前輩”已經在這候着了,除了進來時候看了我一眼以外大家誰也不理誰,像是都在想着心事,我在裏面足足坐了有半個小時,旁邊一個瘦猴似的傢伙纔拿胳膊肘輕輕碰了我一下:“兄弟,爲啥進來的。”

    這句話在這種地方是個開門磚,像在大學裏最普通的打招呼“同學,你哪個班的”一樣,沒啥實際意義,但可以解悶。

    我嘆了口氣:“欠錢了”。

    “這點事兒也能進來?青松這狗東西莫不是到年底衝業績呢吧!”瘦猴一臉不相信的樣子,不過他終於見到一個他還倒黴的人,顯得有點開心。“我是今天沒休息好,工(偷東西)時候失了手,才被抓進來。他是打架傷人進來的,他是吸毒被抓進來的。”瘦猴熱心地把我這個“新同學”介紹給大家。

    “欠錢這種事兒也能進來?你糊弄誰呢!”打架哥一看是那種暴脾氣的性格,說話都是一副恨恨的樣子。

    “欠了錢…還不起,偷東西被…被抓了唄,阿嚏!”吸毒哥插了句嘴,他一開口噴嚏不斷。

    打架哥瞪了他一眼:“得得得,你趕緊別說話了,瞧你那樣一會不嗑點藥忍不住,蔫不拉幾的樣子腦子還不好使了!”

    “還不是…青松那王八羔子趕…趕得不是時候,老…老子剛熱一管,…衝進來了,要是讓…讓我抽完,老…老子陪他們耗到過年,阿嚏!”

    在候審室裏悶久了,連這倆人的雙簧對話都顯得清新脫俗,我也打開了話匣子:“唉…民工給我們公司幹了一年活,最後錢被包工頭捲走了,把我給抓進來了。”

    我把羅發達攜款潛逃結果工人討薪跳樓的故事給他們講了一遍。

    三位“學長”都覺得我被抓進來這事不可思議,因爲在這件事他們的價值觀相當統一,一致認爲“憑本事欠的錢爲什麼要還”。

    儘管與他們的價值觀相差甚遠,但在這種時候有人和你聊天已經是最大的娛樂了,怎樣都好過一個人傻看着天花板度日如年。

    不過有一件事情是一致的,我們所有人都是被甄青松抓進來的。

    時間這樣被一點一點地耗着,除了途被叫出去採血照相了兩次廁所以外,我們四個人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直到天黑了下來。

    “徐天南!出來做筆錄!”一個警察在鐵門外把我叫了出去。

    一位協警把我帶進了另一間小房子,裏面只有甄哥與另外一個女警,面前放了個筆記本。

    女警指了一下對面的椅子:“坐那裏。”

    “姓名?”女警問我。

    “……”

    剛採血照相的時候她明明都在,還要故意問。

    我:“徐天南。”

    女警繼續問:“工作單位?”

    我:“盤龍山城。”

    “知道因爲什麼事被帶進來的嗎?”

    本來被莫名其妙的帶來這裏,又在候審室裏窩了好幾個小時,我一肚子的火,但還是強忍着陪着笑臉說:“哎喲,你倆別拿我開心了,那麼點事情你們不早都知道了麼?”

    這女警的年齡與我差不多大,但一開口是闆闆正正的官/方用語:“徐天南,請你配合我們工作,你現在是涉案嫌疑人,配合是你唯一的出路。”

    幾個小時以前我還可以在自己的辦公室抽菸喝茶偶爾檢查一下員工的業務情況,怎麼這麼一會時間變成涉案嫌疑人了,這個反轉我無法接受,本能指引着我辯解道:“我怎麼還成嫌疑人了,哎甄哥!您可是從頭到尾都看見的啊,羅老闆卷着錢跑路,我管不了,工頭自己要跳樓,也不是我讓他去的,到現在你們只抓我一個人,我冤不冤枉啊!”

    女警面色冷峻地說:“徐天南,不要把別人當傻子,這裏每一個人都說自己是冤枉的,我告訴你,我們不會錯抓一個好人,更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這女警講話句句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一句都出自警員手冊,簡直像派出所裏的“許宜娜。”

    做事認真不馬虎,眼裏只有有罪與無罪兩種人,而我被認定成有罪的那一類。

    甄哥這時說話了:“天南,你這也沒多大事,我不跟你繞彎子了,你自己說怎麼解決吧。”

    “解決啥啊,錢我們早給過了,人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我們公司一切都是按照合同在執行的,怎麼會被攤這事呢?”

    與羅發達的那份合同與收款條是現在唯一的“尚方寶劍”,我只能靠這個來說事。

    “你說的這些是給我聽的,那我現在告訴你級部門要對這件事問責,他們在乎的只是民工什麼時候拿到錢,至於什麼合同簽了人跑了之類的藉口,你可拉倒吧,說!怎麼解決!”

    甄哥一巴掌拍得桌子直響。

    “但我真的解決不了啊,甄哥!馬過年了,爲了給羅發達付工程款付,我們公司員工這個月的工資都沒發。”

    我嘗試着把話題引入我擅長的領域,以窮裝窮。

    甄哥:“那是你們公司行爲我管不着,但我告訴你,你知道現在情況對你很不利嗎?”

    我搖了搖頭,依然認定自己也是受害者,事不大。

    甄哥:“今天那個工頭跳樓的視頻被轉發到了,現在有一個剛想趁着這個機會出名的律師答應義務幫他們起訴,所以在起訴之前我有義務要來先和雙方做個調解。”

    我:“起訴我?起訴什麼?我違什麼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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