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不說這個了。”我繼續拿刀抵着他脖子,“但我後來說的你也都聽見了,我就這一個妹妹,而且家裏沒什麼錢。”

    “大哥我懂,錢你們不用賠了真的不用了”

    李天南此刻爲了保護自己,什麼話都敢說出口,但我是不信的。

    “聽我說完”我兇了他一句,“沒說不賠你們錢,但我拿不出那麼多錢來”

    “沒事沒事,看着給就行大哥,以後我們兩清,我也絕對再不找你還不行嗎”

    李天南可能真的是被我紅着眼睛的樣子嚇壞了,此刻不管我說什麼他都滿口答應着,殊不知我也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我的腿也在緊張地瑟瑟發着抖。

    我搬了個凳子,坐在病房的唯一的出口,慢慢把刀放下來,頓時倆人都同時鬆了口氣。

    我用刀指着帶來的黑塑料袋:“打開它。”

    李天南用顫抖的手打開了塑料袋,看見了裏面被我碼的整齊的錢,一捆一捆的。

    “這是”

    “我和你交個底,這是六萬塊錢,我把能借的錢都借來了,就湊了這麼多。”

    袋子裏大部分都是零碎的票子,對我剛纔的話應該很有說服力。

    我繼續說:“你那傷我清楚,根本用不了那麼多錢,但我還是盡全力在湊。”

    話鋒一轉,我突然用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瞪着憋紅的眼睛惡狠狠地盯着他:“但如果你非要把我逼到絕路,今天我豁出去了要死大家一起死”

    李天南完全被我的氣勢壓住了,他像個小雞兒似的縮在被子裏,反倒開始勸我冷靜。

    此時的我甚至比他還緊張,生怕哪個環節一旦脫離了寫好的劇本,這戲恐怕也演不下去,就像一輪心理上的博弈,比的是誰更膽更大,誰更不要命,而我篤也定了他沒有那個與我魚死網破的膽子纔敢這麼做。

    不過話說回來,若不是被逼無奈,誰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嘴巴說的沒用,還得與他把那份“調解協議書”簽了纔有效,我在一旁櫃子裏不僅找到了協議書,還找到了李天南的駕照,我當着他面把駕照裝進了兜裏,然後在協議書的金額處寫了60000元大寫陸萬圓整,放到他的面前,“簽字”

    李天南哆哆嗦嗦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但光是這樣還不夠,必須得讓他按個手印。我找遍了整個櫃子都找不到印泥,眼看着時間一點點過去,再待下去怕是樓下的保安也會起疑。

    索性裝狠就裝到底吧,我心想着,手裏像電影裏那樣拿起刀,對着自己胳膊劃了下去。

    鮮血從切口處冒了出來,我咬牙忍着痛,“按手印”

    這個舉動簡直就是對他最大的威脅,效果非常好,此刻的我像極了一個走投無路的亡命之徒,而我也清楚的感受到他被嚇得冰冷而又哆嗦的手指。

    但我很快的發現自己又被電影坑了,這他媽口子切得太大,血有點止不住了

    “今天這事就過去了,明兒起,咱們誰也不認識誰,兩清”我在另一份協議書上籤下了名字,把他按過手印的那份裝在自己兜裏。

    “如果今後我妹妹有個三長兩短的”胳膊上的血流到了手背,形象甚是恐怖,我用這條帶血的手拿起他的駕照,“到時候大家一起死”

    我在李天南再三保證從此兩清之後離開了病房,出來的那一刻,我的身體一陣輕鬆,像終於卸下了一個千年的羅鍋。

    時間不等人,再不回去包紮一下傷口怕是這事還沒結案自己就先死了,我趕緊捂着傷口往電梯走去。

    “南哥”一個女人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幽黑、空蕩、無人的醫院走廊,一個虛無縹緲女人聲音帶來的恐怖絕對遠超過世界上任何一個恐怖電影,活生生的見鬼就發生在了我的身上。

    人在突然受到過度驚嚇時大腦會一片空白,而肌肉會隨之僵硬,這話一點也不假,因爲我此刻大腦空白得忘記了叫喊,而肌肉僵硬得一步都邁不出去。

    “哎呀過來”這次女人的聲音直接從我背後響起,並且我還感覺到了最真實的恐懼,我的衣服正在被她拉扯着,彷彿墜入深淵一般

    我嚇得摔倒在了地上,拼命地睜着,用盡了全身力氣連滾帶爬往前挪動着,也不知道爲什麼每個醫院的地都那麼滑,把我搞得像在光溜溜冰面上的哈士奇一樣,原地太空步。

    “啪啪”兩聲清脆的巴掌聲把我的魂打了回來,找回魂魄的我捂着發燙的臉擡頭看去,這張女人的臉小小的,看起來似乎也沒那麼可怕,不過這女鬼的胸發育的有點慘,平得和板磚一樣。

    “梅子”我終於認出了她,“我靠你嚇死我了”

    “我哥說你這人愛衝動怕做傻事,就讓我跟來了。”梅子邊說邊檢查我胳膊上的傷口。

    她檢查了一下我的胳膊,搖搖頭嘆氣說:“盡給我找麻煩”說完後從衣服上撕下來一條布子,簡單的給我包紮了一下。

    “哎你這人怎麼說話的,還記得這麻煩當初是誰先找來的”我不滿地嘟囔着她。

    “閉嘴跟我走。”梅子把我扶了起來,我以爲她要像扶傷員那樣架着我,結果她竟然輕飄飄地自個走遠了。

    “等等我啊”我跟了過去。

    梅子找個鎖着門的空病房,從頭上撥下來一根細細的卡子,三兩下就撬開了鎖,把我暫時安頓在了裏面。

    “你到底”我剛說了一半的話就被她捂住了嘴。

    “在這等我,別亂跑”

    沒過幾分鐘,當她回來時手裏拿着一些工具,有紗布,剪刀,注射器和一個小布包。

    “幹啥啊你”我把手縮了起來,儘管現在有千百個問題想問,但我最關心的還是她拿着的這些恐怖玩意到底想幹嘛

    “哎呀別廢話了伸過來”梅子對我說。

    “別不麻煩你”我又向後躲了躲,這時候的預感一般都很準,她肯定要對我做什麼恐怖的事情。

    梅子不耐煩地看着我說:“非要來硬的是吧”她指着我胳膊,比劃了一個拆開的動作,讓我想到了李天南被她弄至脫臼的胳膊,後脊一陣發涼,於是我乖乖的把胳膊伸了過去。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縫針,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除了打麻藥時候有點疼以外,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好奇地問道:“你怎麼會這些東西的”

    “以前哥哥與師父學手藝的時候,也經常弄傷自己,我就跟着書上教的琢磨,後來練的多了也就會了,沒多難。”梅子熟練地抓着一個圓弧形狀的針。

    “你什麼時候跟在我身後的”我又問。

    “我比你到的早,一直在等你。”

    “那剛纔我把他按住的時候,額,你也在看”

    梅子低着頭,咧出了一個壞壞的笑容,“嗯”

    我緊張地問她:“沒看到什麼吧”

    她笑得更壞了,“要我給你學一遍嗎”她用手指點在我的嘴上。

    我靠,她果然看見了,我心裏頓時翻江倒海,但剛纔她那句話什麼意思我正在琢磨着,就聽見她說:“想得美”

    過了一會,我又忍不住了,“今天下午,你在那個小屋裏那些小玩具”

    她這次沒有回答我,繼續着手上的工作,而我卻不合時宜地問了一個縈繞在我心頭許久的問題:“你哥說當年你母親的事情對你影響很大是什麼是呀”

    “問完了麼”梅子突然擡起頭,臉上的笑容一掃而空,我恰如其分的安靜下來。

    又過了一會,她卻說:“該我問了吧”

    我點了點頭。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哪樣做”

    梅子低聲說:“就是幫我到這個地步。”

    我搞不懂她爲什麼還要這麼問,但我還是不厭其煩地回答她:“我說了你現在是我徒弟了做徒弟的有難,師父能不幫麼”

    “就這原因”梅子看着我,她的兩個眼睛在夜裏亮晶晶的,像一灘靜謐的湖水。

    “就這原因啊我這人天生一副俠義心腸”我挺起腰桿,顯得很老道的樣子,“一般不收徒,可一旦收了徒,那必須罩得住”

    也不知道這話她到底聽進去了沒有,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否還在生我的氣,不過她卻嘆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很小的聲音說了句:“你個傻子”

    “啊啥”我一時沒轉過彎來,不過這句話好熟悉,因爲許宜娜也經常在沒人時候這麼叫我,大傻子。

    “沒啥,行了把血擦一擦”梅子收拾了一下殘留的東西,拿袋子一包,統統扔進了垃圾桶裏。

    當她走在我前面準備離開時,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拽着她轉了一個圈,“咚”的一聲把他壁咚在了牆上。

    但這次她沒有扭斷我指頭,只是渾身緊繃地看着我。

    “你,你要做什麼”她緊張得說話都打着磕巴。

    我認爲這是老天賜給我最好的一個機會,安靜的黑夜,封閉的房間,被我壁咚在牆上的少女,我像霸道總裁一樣低頭看着她,用最帥的姿勢問了句:“和我回公司吧”

    “神神經病啊你。”梅子撇着嘴,“還說這事。”

    我把壁咚範圍縮小了一點,用更帥更強硬的態度重複着:“你再這麼不務正業下去就毀了我現在命令你南宮梅你給我回公司報道”

    梅子被我圈得縮成了一個團,像大灰狼爪下的小兔子一樣,眨巴着她的兔眼看着我,“你確定要這麼做”

    “確定,很確定”霸道總裁式的回答,我感覺這波滿分。

    梅子低着頭,臉上若隱若現的一圈紅暈,“我要是再被人欺負呢”

    走廊裏響起了好大的一聲“我罩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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