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墓地銷售那些事 >第四十一章
    看她沒事,我也就耐心在旁邊等着,許久後,她終於恢復正常,於是開口問我:“在哪交錢”

    我一怔,“這,這就交錢”

    前前後後加起來說了不到十句話就交錢這單子也太簡單了吧簡單到讓我起了疑心。

    該不會又是哪個報社派來探底的吧自從上回被那個傻逼記者釣魚報道了“活人墓”的事情以後,我對這種太容易成交的單子有了陰影。

    我前思後想,決定這事不該自己做主,還得請示領導,因爲當年在一本水滸野史裏曾有一段高俅留給高衙內的絕筆信,裏面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拿主意的事讓別人做,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事問領導,沒領導可問時,怎麼對自己有利就怎麼做。注:這句話是我編的,高俅沒說過

    我敲響了許宜娜辦公室的門,她沒好氣地問我:“又來幹嘛”

    我趴在桌邊,變出了一副討好臉,“宜娜,你聽我說。”

    我給許宜娜講了一遍剛纔發生的事,她聽完後也是猶豫不定的樣子,於是與我一起來到大廳,她要親自會會這個客戶。

    她倆聊了一會,無非是一些家長裏短的套話,客戶雖然問什麼答什麼,但回答得惜字如金,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說,令我感到奇怪。

    “您身份證帶了嗎我去給您複印,一會籤合同要用。”許宜娜見沒聊出什麼來,於是就安排我帶着客戶去收錢,但經過我身邊時,卻悄悄對我說了句:“拖點時間。”

    我拖了很久的時間給客戶點錢,開收據,籤合同,提前印刷好的制式合同一共沒幾個字,我描來描去至少不下三遍,“好了,姐,您稍等啊,我去取複印件。”

    我來到複印室,對許宜娜說:“宜娜,這事我感覺忒邪門了,你就這麼着把人錢收了到時候萬一是個記者啥的咋辦”

    許宜娜撇了我一眼,“你這人做事盡憑感覺都不動腦子我剛打電話給派出所的甄哥查了一下客戶的身份證號,沒啥問題,就是個普通的家庭婦女。”

    “嘿牛逼你就是比我強哈”我把眼睛瞪得圓溜溜的,露出一臉討好的笑。

    許宜娜不耐煩地推開了我,“把眼睛瞪那麼大幹啥眼光差得要死還愛賣萌,你別給我來這套。”

    這話說的我就不懂了,於是厚着臉皮問:“額什麼意思啊,和我眼光有什麼關係”

    許宜娜深吸一口氣,“滾出去”

    於是我被趕了出來。

    後面的手續很順利,但我最後拿着合同檢查的時候卻又發現了個不妥的地方。

    “大姐,您這地方要這麼寫嗎”我指着合同,“您這把產權人與使用者都寫一個名字,也就都是您本人,這說不通啊。”

    “這樣不可以嗎”大姐問我。

    “嗯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和您解釋一下啊。”我耐心地對她解釋着,“權益人,也就是說這塊墓地的產權歸屬誰,而使用者,那都是去世的人,也就是把名字刻在墓碑上的亡者,所以權益人一般都是亡者的子孫一輩的,這樣到時候若有問題我們也好找人。”

    我突然那又發現一個問題:“您這寫的也不對啊,墓地都是雙穴,也就是說夫妻倆合葬的,剛纔聊天時候不是說你有老公和孩子嗎但使用者這裏你只寫了你自己,怕是不合適吧”

    女客戶突然情緒又變得激動起來,“你們這都什麼規定我買的墓地想怎麼寫你還管得着那麼多嗎這不行那不行的算了我不買了,你把錢退給我”

    這個客戶的臉變得和她的情緒一樣陰晴不定,而且眼看着她竟然又開始喘了起來,我嚇壞了,趕緊拍着她的背順順氣,“您別激動消消氣我也就是這麼一說,不是不行,你要堅持這麼做的話我肯定配合”

    她喘了一會,終於把這股濁氣壓了下去,“你確定嗎沒騙我吧”

    “不會不會這合同寫的一清二楚,您怎麼寫,到時候我們就怎麼立保證與原件一模一樣”我怕到手的鳥蛋飛了,趕緊對她打着包票。

    她把合同翻來覆去看了一會,最後確定沒什麼問題就離開了,許宜娜也聽到了我與她剛纔的談話,走了出來把合同看了又看,始終沒看出來什麼名堂。

    “這事還是和衛總彙報一下吧。”許宜娜對我說,“總感覺哪裏不太對勁。”

    我連聲附和着撥通了衛總的電話,把今晚所有的事說了一遍,衛總聽完後沒有發表意見,但他着重問了許多在我看來不着邊際的問題,比如客戶的穿着啊,氣色啊,手上有沒有戴戒指首飾一類的問題啊。

    我對這些一一做了回答,最後衛總沉默了很久,告訴我說:“按正常程序來吧。”

    既然領導都發話了,我也就沒太在意,這事也就慢慢的過去了,我每天還是忙碌在新的客戶與催收回款的工作中。

    但過了大概有一週的樣子,這天下班前來了幾個穿制服的男男女女,進門就遞給燕子一張名片,“我們找這個人。”

    我正在與狗蛋對着財務室的幾個小迷妹吹着當年在北京賣房子時的牛皮,不知不覺中背後站了一堆人。

    “天南,有人找你。”燕子拉了拉我衣角,小聲地對我說:“你又闖禍了啊”

    我看着面前的這羣人,眼睛一抹黑差點一個趔趄暈了過去。

    怎麼他媽又是穿制服的,我招誰惹誰了我

    雖然心裏罵着娘,腿肚子打着哆嗦,但還是對面前幾個人笑臉相迎,“您好,我就是徐天南,請問有什麼事”

    這次來的幾個人比較客氣,也沒有那股“牛氣哄哄”的樣子,他們與我握過手,拿出一張相片問我:“請問,你認識這個人嗎”

    我看了看相片,這不就是那天買墓地的那個女人嗎

    於是我回答:“這不是我客戶嗎咋了啊”

    我抓着相片的手都在冒汗,狗蛋這貨見勢不對立即躲開老遠,一臉“我不認識他”的表情。

    與我說話的這個男人沉重地說:“她昨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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