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聽不明白,但是莫宸可以聽得出其的那種公事公辦的嚴肅的命令式語氣。
雙方似乎在反覆爭吵着什麼事情那樣,最終……
砰!
砰砰砰!
一陣短促但是密集的槍聲響起,伴隨着慘烈的嚎叫,讓本來下意識停下腳步,不再前進的莫宸,覺得自己心臟都突然停跳了一拍。
這種動靜,不管怎麼看都好,都絕對不是在說笑的。
莫宸腦子裏一片空白,只知道站在原地,過了足足五六秒鐘後他纔回過神來,然後幾乎是不暇思索的便直接靠邊緊緊貼着牆壁。
他這樣僵住了,一動也不能動,想要大叫,又不敢出聲,想要顫抖,身體卻又僵硬着紋絲不動——
無可抑制的恐懼已經成爲了佔據着他此刻的整個大腦的唯一思緒,從背脊最尾端生出的寒氣迅速的佈滿全身,刺激着他渾身的神經。
這本是非常可怕的突發事件,他也根本沒有做好面對這種嚴酷的心理準備。
儘管在事前也多少考慮過各種可能的危險,然而想象之的可能性與實際面對的事實,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如同所謂的分娩的痛楚,很多人都知道這是屬於什麼“十級的痛苦程度”。
但是,從來沒有真正親身體驗過的人,是無法理解這個“相當於十級痛苦的分娩”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概念的。
雖然說,其實關於人體所能承受的疼痛限度與分娩疼痛的數值,很可能是一次絡的以訛傳訛,並無確鑿的醫學證據或研究做支持。
連所謂的十二級疼痛等級指數,其實也只是杜撰的說法,但是理解意思好。
那是女性在生孩子的時候非常痛楚,是痛不欲生的那種程度,但是不管將這種痛楚謠傳或者杜撰爲多少級疼痛都好,不管可信與否,沒有親自體驗過的人永遠無法真正理解。
——因爲想象的,與現實的,始終是不同的。
莫宸現在是這樣的情況,很多人都在電視看到過槍擊、屠殺、恐怖襲擊什麼的新聞,也多多少少想過如果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情,又會如何應對。
但是這終究只是一種想象,當他們真的親自面對那可怕的現實的時候,完全不同了。
否則的話,又怎麼會說“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難道只有你自己是鍵盤強者,那些遭殃了的人都是相對的弱者?作爲普通人大家都做不好的事情,你抄起鍵盤,一定可以做得好?
這根本沒有道理。
況且莫宸本身也沒有鍵盤強者的認知,他本知道自己面對這種事情不可能做得有多好,之前想的也只不過是“過去了之後,如果遇到危險我立刻回來”這樣的念頭。
但是沒想到的是,過來了之後一直都沒有遇到什麼危險,直到他放鬆了警惕,現在才突然出現這樣的突發事故。
只能夠說,他本身不是什麼身經百戰,有了覺悟的“戰士”。
莫宸此刻正在極力控制住自己,他非常想要轉身跑,遠遠的離開這裏,想要衝回身後躲到那些人藏身的地點。
但是他知道,那樣子是錯誤的做法——現在拼一把還有機會,之後不說完全沒機會了,但也肯定非常渺茫。
不能夠暴露自己,先隱藏起來,伺機尋找機會……然後,然後……
對了,這裏距離「門」所在的位置還有多遠,能不能夠繞路?
這是一個噩夢,但是並非隨時可以醒來,恐懼緊緊攥住莫宸的心臟與靈魂,讓他的腦一片混亂。他只能夠這樣瘋狂的尋思對策,近乎粗暴的讓自己冷靜下來。
沒錯,先搞清楚現狀再說!
他瞬間作出決定,猛地轉過身,然後又忽然站住,轉而變成了蹲伏下來的姿勢,小心而且謹慎的行動。
以龜速小心翼翼的移動到街道轉角處,莫宸儘量伏下身子,從一個較低的角度向外面看出去。
這還是他聽到那些人的說話聲音距離較遠的緣故。
這一看,讓他的瞳孔猛然收縮,感覺到頭皮發麻——
遠處是那些士兵,也許是得到了什麼命令,正在設置關卡,封鎖道路。之前和他們爭執的那羣人,應該是某些流階層、精英人士,衣着光鮮亮麗。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一般的貧民、低級階層,最是知道怎麼樣才能夠最大限度的保護自己,他們活着已經很是艱難,不會自找麻煩。
所以,那些衣着光鮮靚麗的精英人士、女士先生,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畢竟從莫宸這個角度看過去,也看不清楚,只見他們這麼樣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鮮血潺潺流出,染紅了街道。
像是一具具蠟像那樣,栩栩如生,卻偏偏是沒有任何的生氣生機,只是死物。
莫宸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視力竟然這麼好,居然能夠看見他們驚恐扭曲的面容,大張流血的嘴巴,凝固死寂的瞳孔……
毫無疑問,剛纔的槍擊無情的奪去了他們的生命。
靈魂已經從他們張開的嘴巴、流血的孔竅之,悄無聲息的溜走了。
“……”
“……”
自己絕對不能夠暴露,絕對不能夠從這裏過去了!
收回了視線,莫宸將身體藏回這邊的街道,一點一點的向着身後退去,同時在腦海之斬釘截鐵的做出了這樣的結論。
不可能只有一條路,自己可以從其他地方繞過去。
他屏住呼吸,生怕驚擾了什麼洪荒巨獸那樣,慢慢的轉過身,然後四下打量了一下,快速的尋找了一條狹窄陰暗的小巷子,身形飛快的鑽了進去。
空蕩蕩的城市,街道寂寥無人,只有各個方向不時傳來槍擊以及爆炸的聲音。
還有電車在空的帶電軌道,疾馳而過時候帶起來的刺耳轟鳴。
……
……
莫宸儘可能的穿行在偏僻陰暗的巷道之,時而謹慎的沿着巨大鐵管爬到建築的屋頂,尋找四周的“路標”,確認原來的路線方向,修正自己行進的計劃。
爲了安全,他拋棄了直接原路返回的路線,結果是必須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繞路。
一路,他看見了無數惶恐不安、正在避難的人們,同樣看到了每條街道每個巷子裏都有屍體,一個個的都是死不瞑目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