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皺的照片上,有着一對看起來像是夫婦的男女,以及一名抱着貓的小男孩,應該是他們的兒子。
屋裏仍持續着檢警相關人員的現場蒐證工作,樓上樓下的各種人員走動、翻找的聲響不絕於耳。
屋內四處都充滿寒意,尤其是站在樓梯口的時候,簡直就是全身冰涼。
不過因爲屋內的警員人數衆多,每條走廊每個房間都有人在互相查看,不時地來回走動。所以他們自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胡思亂想,感到有多麼害怕之類的。
所有人都覺得這只是風灌進來,吹向天花板的關係
雖然說這屋子真的很恐怖,昨天才找到了那對夫婦的屍體,今天他們又要過來尋找同伴的屍體了。
中川健一走出廚房,他看了看四周然後在客廳站定,將自己粗壯的手臂環抱在胸前,又歪頭思索着,結實的肌肉讓西裝的袖子顯得有些緊繃。
他當刑警已經快三十年了。
到目前爲止,他當然也遇過一些無法破案的時候,這是無法避免的但這麼不可思議的案子他還真的是頭一遭遇到。
之前的案情好不容易取得突破,卻又似乎陷入了更加撲朔迷離的迷霧之中去了
在德永家的天花板上面所發現的男女屍體,就是那個家的住戶德永勝也,還有他的妻子德永和美。
德永和美全身被利刃劃了無數處傷口,兇器應該是在現場發現的折迭刀。至於德永勝也則是從背後爲厚刃菜刀所殺,深深刺入的刀刃前端幾乎穿透腹側。
在濃烈的腐臭味中,兩個人滿身是血,像是戀人般閉着眼睛,緊靠在一起。
他們已經死了兩個星期以上了。
這個也很正常,那屋子發生過這麼多樁命案,基本上都是滅門慘案,而德永夫婦雖然被他們定性爲失蹤,然而實際上本來就沒有誰覺得他們真的是失蹤。
但是,問題就在於妻子應該是被丈夫殺死的,從現場的情形來看,德永勝也在將妻子殺害之後,再將屍體搬運到天花板上面。
兇器上面清楚的留有他的指紋。
可是,德永勝也自己又是被誰殺死的呢又是誰將他的屍體搬到天花板上面的這個疑點根本就無法理清。
而對於從背後刺穿了他的厚刃菜刀刀柄上的指紋的調查結果來看,那是非常不可思議的,那與五年前在鄰近住宅區被殺害的男子佐伯剛雄背上的厚刃菜刀刀柄上的指紋相吻合。
是屬於佐伯剛雄的妻子佐伯伽椰子所有,而那個女人同樣應該已於五年前死亡。
這次的事件跟五年前實在太過於相似,除非這是有人刻意這麼做,此外別無其它的可能。
而遠山響子那個在中川健一調來練馬警署之前就正好辭職,理由是“個人因素”的女人,在被叫過來詢問相關事由的時候,還大發闕詞。
說什麼犯下這接二連三的兇案的兇手,並不是人類,而是五年前就死掉了的那個女人,伽椰子的怨念。
沒有任何的辦法,唯一可行的就是退出調查,不要再進入那棟房屋了,而且還要將那屋子徹底封鎖起來纔行。
然而,當天晚上他的得力手下五十嵐大介,卻是和遠山響子兩個人一起,在德永家的天花板上面被發現,就和之前發現屍體的地方一樣。
遠山響子的身體被折磨虐待得滿是傷痕,五十嵐大介的背部則被厚刃菜刀深深刺入,且刀尖貫穿至腹部。
屋子裏還有大量汽油,灑遍在一樓各處,往二樓的樓梯上則是有着沾了汽油的遠山響子的腳印。
從現場的情形來看,他們似乎是準備去縱火,想要燒掉這間屋子,然而不知道爲什麼卻是沒有成功,並且全部死在了這裏。
沒有打鬥的痕跡,甚至發現不了第三人在場的證據,但是一個訓練有素的年輕刑警,一個前刑警,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被虐待殺死在這屋子裏了。
搜遍了屋子都沒有發現殺害遠山響子的兇器,但留在殺害五十嵐大介的那把厚刃菜刀刀柄上的指紋,是屬於女性的
依然還是與五年前被殺害的佐伯伽椰子的指紋相同。
再聯想起之前的那個發現了德永家問題的社福義工的口供,說是在這裏遇到了一個小男孩,如果身份情報對應得上的話,就是一個五年前五六歲,現在也還是五六歲的失蹤的小孩子
中川健一心浮氣燥的點了根菸。
這個時候,他口袋裏面的行動電話響了起來,他皺了皺眉,然後接通。
很快的,他的眉頭緊緊擰起,而且還下意識的挺胸擡頭,似乎電話對面是自己的上司,而且就在自己的身前看着自己一樣:
“是好的我明白了”
掛掉電話之後,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然後
“大家都停一下”
中川沙啞而大聲的話語,讓屋子正忙着蒐集現場證據的人全都停止了動作。
“接下來,上面會有特別行動組過來,接手這個案件不允許有任何的異議,立刻準備交接工作,他們馬上就會過來。”
一片安靜,衆人面面相覷。
特別行動組接手這個案件這是什麼意思
中川健一沒有解釋的打算,雖然他大約知道了一點兒內情,可是這種事情他怎麼的也無法接受,只覺得太過瘋狂。
“隔壁區域那個面具喫人的案件,之前老朋友好像也說過是被其他人接手了,現在看來就是這個特別行動組吧”
他喃喃自語着,再次深深吸了一口煙真是的,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回頭看向身後的廚房的那張桌子上的照片,中年警長慢慢的露出一個嘲諷般的笑容,雖然他知道自己笑得很僵硬。
“我纔不相信你們這些無聊的東西,死人就是死人”
伽椰子的怨念簡直就是個笑話
這個案件,在背後肯定有什麼喪心病狂的人在操縱着,他寧願相信佐伯伽椰子有個雙胞胎姐妹,跟伽椰子有着一摸一樣的指紋。
也不會相信那些神神怪怪的說法,那根本就是神經病
警員們快速而且沉默的離場,一一從站在客廳之中的中川健一的身前走過,走出了屋子。
等到這位中年警長沉默着抽完了那根菸的時候,屋子裏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他向着四周環顧了一圈,緊接着轉身就要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