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狂刀異聞錄 >第122章 月色沉沉,流年已逝
    江破從來不在意他人說自己的不是,卻不願別人提起蕭千澈的死,師之然這話剛剛出口,江破便已怒不可遏,上前一步去。可還未等他發作,背後的揹負着人突然一動,一個聲音傳來:

    “先進去,莫惹事端。”

    “你醒了”剛剛兩人爲葉止縫起傷口的時候,他已因爲多日的奔波勞累沉沉睡去,可如今還沒到一個時辰,便被這嘈雜的吵鬧聲吵醒。江破聽他的話語中多有疲憊,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刀呢”

    “我帶着。”

    葉止昏睡過去之後,江破便將狂刀掛在腰上,即便他力氣遠遠大過常人,這一路來也被這柄沉重的大刀拖得精疲力盡。此時,他才知道這柄名聞天下的兵器究竟有多麼奇異古怪,更明白了自己當初爲何拼盡全力,也接不下這一刀來。

    葉止伸手一摸,這才放下心來,又道:“這些村民雖然愚昧無知,但這裏既然是那一位周先生的據點,恐怕遠不止這麼簡單。”他說到這裏,又轉向師之然,“別和他們起衝突。”

    三人說到這裏,人羣中突然響起一陣高喊。只見九叔不知與老鐵匠吵了些什麼,此刻面色漲紅,一跺腳,一指天,大喊一句:“都別吵了”

    周圍人一見他這個樣子,聲音都靜了三分。只有老鐵匠怒道:“嚴九黎你不能爲了幾個人的性命,就置村子於不顧”

    “我怎麼不顧村子了我告訴你老鐵匠,這龍大俠是周先生讓我找來的你知道嗎,是周先生離開村子之前,親口跟我說的你知道個屁”

    周先生三個字一出口,老鐵匠立刻“啊”了一聲,退了一步,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顫顫着問:“你說什麼是周先生”

    “我還能騙你不成”

    “嚴九黎,你要知道,要是假傳周先生的話”

    九叔一把打斷,“我假傳個屁是周先生不讓我告訴你們,這可是你們一個一個逼我的要是出了什麼事,大夥一起死”

    “這”

    村民們面面相覷,不知說什麼纔好。九叔朝着江破三人一揮手,說道:“大俠,你們先去我的屋子裏歇着,我來和他們說歌兒,你幫着大俠點”

    九叔這麼一說,江破才發現嚴歌卿一直縮在一邊,九叔開了口,她才小心地走過來,抓着江破,小聲說了一句:“走了。”

    江破朝九叔一點頭,算是道了謝。便揹着葉止,與師之然,嚴歌卿一起穿過剛剛還氣勢洶洶的一衆村民,向着村子裏面走去。

    “對不起啊”一直到遠離了人羣,嚴歌卿才放緩了腳步,慢慢開口道,“我之前就聽到外面的動靜,可他們叮囑我看住小患,不要出門來,我還以爲是外面來了壞人,就”

    “跟你沒關係。”江破道,他說完,又覺得自己這句話答得實在太不溫柔,又說道:“這不是誰的錯。”

    江破第二句話說罷,轉過頭,卻見到小姑娘臉上淚光點點,居然是哭了。他一下手忙腳亂起來,也不知道再說句什麼話才合適,憋了幾秒,竟只憋出了一句:“別哭了。”

    聽了他的話,嚴歌卿倒是哭得更厲害了。

    “有意思。”江破的背上,葉止突然開了口,他偏過腦袋,轉向師之然的一邊,慢慢說道:“這小姑娘,什麼來歷。”

    “就是這嚴家村人。”

    “哈。”

    兩人相視一笑,默契自在眼中。倒還是江破十分尷尬,他既不知道如何安慰嚴歌卿,更不知道怎麼接上葉止與師之然的話。雖然面不改色,心裏卻心急如焚。

    “好了小妹妹,別哭了。”關鍵時候,還是師之然向前兩步,一把挽住嚴歌卿道,“你那些叔叔伯伯啊,倒也不是什麼壞人,不過就是貪生怕死,想要多活些時日罷了。你姐姐看多了這種人,早就見怪不怪了。你這龍大哥又蠢又笨,當然也沒放在心上。倒是你這一哭,讓他心焦得很。”

    “胡胡說”

    “閉嘴”葉止與師之然異口同聲道。他倆叫人閉嘴的本事都是又兇又厲,無論是面對江破還是應啓丞。

    師之然在外表現得像個狠角色,無論是九叔還是老鐵匠,都對她畏懼三分,尤其害怕她那柄寒光閃閃的匕首。可唯獨在嚴歌卿面前,她一直都是一副好姐姐的樣子。嚴歌卿涉世不深,十七八歲的年紀,依然單純得像個小孩子。她被師之然這麼一鬨,很快就停止了抽泣,袖子抹了一把眼淚,說:“姐姐,九叔剛纔說了,是周先生找你們來的。你們放心,既然是周先生說的話,老鐵匠他們就不敢幹你們走。”

    “我知道。姐姐也根本沒怕過他們。”師之然笑道,拍了拍嚴歌卿的背,“你就照着往常那樣,等我們這個病怏怏的朋友醒了,再介紹給你認識哦對了,現在連頭都擡不起來的這位,就是你們小患常常說起的那個黑衣大俠。”

    “是他”嚴歌卿臉上突然有一絲驚喜,“那我一會兒就告訴小患,明天一早,就讓他來看看恩人。”

    “你帶小患來的時候,記得帶上兩個煎藥的爐子,細緻一點的柴火,還有幾種藥草,我一會兒寫給你。這些藥草極爲常見,問問你們村裏的樵夫,周圍的山上應該都能找得到有了今晚這事兒,我不好再向他們開口。”

    “好”

    嚴歌卿滿心歡喜地答應下來,師之然點點頭,又退回江破身邊,輕輕瞪了他一眼。

    想要嚴歌卿這樣單純的小姑娘知道自己被原諒,被信任,光用語言是沒用的,最爲簡單的,便是再託付她一件事情。無論這託付簡單或是艱難,至少她的心中,已經安定了下來。

    四人這一路,很快便回到了九叔的木屋當中。他們將葉止安置在一間背光的空房間處,江破卸下狂刀,只感覺肌肉痠痛,滿身疲憊。

    “你去歇着吧,我看着他。”師之然望着牀上再次昏睡過去的葉止,“你放心,他受傷雖深,但除了蠱毒入體,都只是皮肉傷而已。我對醫術只是略懂,幸好你們二人身上各自都帶了上好的傷藥,以他的體質,不到三天便可以恢復如初。”

    江破“嗯”了一聲,走到一半,又回過頭折回來,說:“我來看着他吧。”

    “怎麼,不放心我”

    “只是很多年沒有看見他了。”

    “好。”師之然笑道,“你這句話,還算實誠。”

    她起身,關了門,走了出去。屋內只剩下這兩人,一刀。

    月色沉沉,流年已逝。有些東西變了,有些東西,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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