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唯,樓下的那兩個保安全部解決了,保安公司說,那兩個人是臨時工,估計是林語柔的母親有心安排的。”

    沈琛抱着我說道。

    我安靜的躺着,沒有任何的想法,淡淡地道,“那件事想起來的確是恐怖,我有點好奇,你到底在她的耳邊究竟說了些什麼讓那個驕傲的女人卸下所有的防備,乖乖聽你的話被醫療人員帶走。”

    我對沈琛處理了林語柔母親的手段表示非常震撼。

    他把一個人關進精神病院,這意味着,那個人這輩子休想再出來,何況沈琛絕對有這種能力,困住林語柔的母親。

    要知道,進了那種暗無天日的地方,真的比監獄裏坐牢還要可怕,這一招非常惡毒,而且又極度磨礪人的心智,就算是一個完全沒有瘋掉的人,被關進去,時間久了也會變成瘋子。

    很多時候,我想到沈琛就會感到害怕,這個男人真的比我想象中要陰險,毒辣。

    我現在有點理解了,其實我在他的世界範圍內存活,他對我的所作所爲真的仁慈多了,除了一些身體上的某種行爲之外,起碼,他沒有打過我,這種現象是沒有的,當然,在我精神極度不安穩的情況下,或者,惹他不快的情況下,耳光子還是受過的。

    潛意識來說,我對沈琛其實又敬又怕。

    敬的是他的陰晴不定,我怕無辜遭罪;怕的是他的喜怒難辨,我怕無端受累。

    “林語柔母親不就是瘋了纔會被精神病院的人帶走嗎這有什麼可好奇的。”沈琛冷冷地道。

    我太瞭解他了,在他的範疇內,那些不該被人知道的真相,外人是絕對不會有機會知道一個字,哪怕是一個標點符號。

    他的防備心沉重到基本連我都不相信。

    我常常在想,沈琛究竟擁有什麼樣的過去,什麼樣的童年

    然而,這個話題我從來不敢問。

    “沈琛,那個羊脂白玉的蘭花很漂亮,你是怎麼得到的”我睜開雙眸微微側身躺着,面朝沈瑁

    他突然靠過來,俊臉埋在我的頸窩深處,他的鼻尖泛着涼意,凍得我直哆嗦。

    “那是母親的遺物,她很喜歡蘭花,印象裏笑起來很溫柔,一年四季總喜歡穿着旗袍,可是她從來不會露出胳膊。”

    他說話的音量有點變輕,語速也變得緩慢。

    原來那條項鍊是他母親的,還是遺物,我想那東西會出現在柳茜身上,對於他來說,那個女孩比我來的重要吧

    我伸出手想要去抱沈琛,可是手臂卻僵在了半空中,我有什麼資格去抱他我連我自己的心都溫暖不了,我談何去溫暖他。

    我微微側頭,眼淚從眼角滑落,我沒有想過要哭,可能是內心的酸楚讓我感到恐懼,也讓我感到心驚膽戰。

    “沈琛,風、大樹、和小草,讓你選,你會希望成爲什麼”

    我淡淡地反問道。

    “風。”他回答我。

    我有點疑惑,爲什麼不是大樹呢

    “風多好,想怎麼刮就怎麼刮,萬物皆由我主宰。”

    他的語氣非常霸道。

    會選擇風這的確像沈琛的性格,顧然選擇成爲大樹,而不是風。

    原來,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樣的。

    “你呢”他反問道。

    “小草。”我沒有隱瞞他。

    “有什麼好的,渺小又可悲。”

    沈琛的俊臉從我的頸窩深處擡起,嫌棄的瞪了我一眼。

    我扯了扯脣角苦澀一笑,“爲什麼不好呢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生命力那麼旺盛,爲什麼不好呢我覺得小草挺好的,假如他們有靈性的話,大概是這世界上最可憐的植物吧”

    “神經病,爲什麼”

    他好奇的反問道。

    “桑海滄田,世事浮華,當繁華落盡,它經歷幾個世紀的輪迴,帶着千年風化的厚重回憶,可是身邊能夠守護小草的靈物全部死了,難道不覺得可憐嗎”

    我微微動了動手,想換個姿勢。

    沈琛嘲笑我,“那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

    我沒有繼續說話,其實我想暗示沈琛,我寧願他說喜歡變成大樹,然後守護小草,可是,他告訴我,他喜歡變成風。

    風的狂烈會傷害脆弱,稚嫩的小草,就好像現在的我和他,我們也是如此。

    “你們女人是不是總愛多愁善感”他突然用力抱住我,“現在起別說話,陪我睡會兒。”

    他估計是昨晚陪着林語柔現在太困了。

    沒多久沈琛睡着了,我卻失眠了,怎麼也睡不着,我也不敢動一下,更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徹底黑透,身邊沒溫度,牀鋪好像早就冷卻了。

    看樣子,沈琛又離開去醫院陪林語柔了。

    我靜靜地躺在牀上,賴牀半個小時後,我跟着起身。走出客房,我安靜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我從沙發上起身,打算先去用晚餐,等到晚餐結束再說。

    一個人的晚餐非常安靜,喫完後,我倒了熱水回到臥室,打算喫完藥就睡覺。

    我坐在洗手間裏擦身,鏡子裏倒映出蒼白的臉龐,我望着鏡子裏蒼涼的孤影,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伸出手捂着臉,淚水從指縫中流下來。

    好寂寞,真的好寂寞。

    我常常在想,爲什麼要把生活過得如何冰涼

    爲什麼要這樣

    我還是渴望曬曬太陽,種種花,養一隻貓,養一條狗,有一個年輕時與我吵架鬥嘴的老公,當我們年紀大了,互相牽着手一起散步。

    原來,夢仍然是夢,並沒有變成現實。

    我想離開沈琛,這樣的日子,真的過不下去了。

    一個人不孤獨,想一個人才孤獨。

    我等哭夠了,重新放了水,又擦了一遍身子,換掉衣服,我回到臥室,這一夜,被窩倒是熱乎了,可是我的一顆心冰冷至極。

    沒有愛,軀體不會熱,心跳不會強勁而力,生命不再鮮活。

    我睡到半夜,好像聽到有腳步聲傳來,我以爲是我的幻聽,直到客房臥室的燈被點亮,沈琛一臉疲 憊的站在那裏。

    “還不睡呢”他反問我。

    我在等他。

    可是這句話我始終說不出口。

    “嗯,失眠。”我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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