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顧梟南站在醫院門口,聽完了手下人的彙報後,整個人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他的手下看到自己的老大如此難看的臉色,心裏也不由得害怕了起來,“就跟在孟明身邊的那幾個手下。”
顧梟南黑眸深冷,“給我報名字”
那名手下雖然不理解,但還是依言照做,“就是小肖,小邢,還有阿孔”
當最後那個名字被說出口的時候,顧梟南渾身一震。
空氣好像不再流動,周圍人羣的喧譁吵鬧聲也消失,所有的一切在那一刻全都靜止。
他僵直地站在那裏,久久不言。
因爲顧忌金爺而沒有下車的秦蠻坐在後座看着遠處站在日光下的顧梟南。
他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但是那隻手卻攥得死緊,像是在極力地隱忍着,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平靜的樣子。
而站在他面前的那個手下嚇得早已瑟瑟發抖,不敢吭聲。
秦蠻覺得可能情況不太妙。
否則顧梟南當着別人的面,不會有這樣難以自控的情緒。
他向來都善於掩蓋自己那些情緒。
難道是金爺死了
秦蠻顧不得繼續隱藏,當即推開了車門,壓低了帽檐走了過去。
此時的顧梟南整個人像是墜入了冰窖之中,四肢百骸像是被冰凍僵了。
明明是八月的天,卻如同十二月的溫度一般。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心一暖。
那微弱的暖,讓他心尖一顫。
顧梟南下意識地低頭一看,那一隻小小的手牽着他,將他的手指一點點地鬆開。
當下,他反手一把緊緊握住了那隻手。
根本顧不得自己的滿手的冷汗和滑膩。
他就好像是找到了一根精神支柱。
站在旁邊的手下看到這一幕,臉上的神情頓時從害怕變成了驚恐
這什麼情況
這人是誰啊
怎麼一上來話都不說就摸老大的手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
老大還牽着人家
這這穿的衣服好像是男人的衣服吧
那手下正打算歪頭看一下帽檐下那張臉,結果就聽到自家老大說:“給我去盯着搶救室,金爺有什麼問題,第一時間向我彙報。”
他的語氣聽上去依舊鎮定和冷靜。
感覺不出絲毫的問題。
但只有被抓着手的秦蠻知道他有多慌,多害怕。
那隻手在不斷的出冷汗。
冰得如同一塊冰磚。
沒有絲毫的熱氣。
“知道了,我馬上去。”那名手下當即轉身往醫院大廳內走去。
眼前的男人在外人一走後,他臉上那強撐的鎮定臉色瞬間褪去,帶着幾分頹意,“孔義孔義死了是我害了他”
秦蠻臉色微變。
正想再次確定的時候,一擡頭看他那個緩不過神來的樣子,便不敢再開口了。
秦蠻知道孔義的死亡對他來說打擊有多大。
當初一提及阿勳,他的眼神裏流露出的悲傷和頹喪是怎麼都遮掩不住的。
從那一刻她就知道,顧梟南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身邊的兄弟們死去。
秦蠻不敢把他一個人放任在這裏,但自己又是被追捕,不能這麼光明正大的站在醫院大門口。
所以她只能帶着顧梟南往車上而去。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反手牽着這個男人,而且沒有絲毫的浪漫。
因爲那隻大手沒有了以往的乾燥和溫暖。
只有滑膩的冷汗以及微不可見的顫抖。
秦蠻把人送進了副駕駛上,然後下車去醫院的便民大廳弄了兩杯溫水。
她將其中一杯遞給了顧梟南,“喝點水,冷靜一下。”
顧梟南像是沒了魂一樣,神情挫敗,眼底那種無助顯而易見然後木訥地一口口的機械性地喝着水。
秦蠻看着他那樣子,神情沉重了起來。
她不是不爲孔義的死亡而感覺到悲傷,但在部隊也好、在鬼區也罷,這麼多年來她作爲領導人的那份責任習慣的壓着她,同時也提醒着她,遇到任何事都要保持冷靜,不要因小失大,一切要以全局爲重。
所以即使到現在聽到孔義死亡的消息,她還是鎮定的很,沒有任何的動搖。
“顧梟南,金爺還活着,你不能倒下,明白嗎否則孔義的死,就不值得了,還有阿勳那一條命。”
那一句話讓顧梟南的神色一顫。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壓抑的沉默在片刻後,才聽到顧梟南晦澀地說了三個字:“我知道。”
秦蠻聽到他把自己的話聽見去了,這才放下心來,“你先去盯着金爺,別讓孟明有機可趁,我去看下孔義。我們分頭行動。”
以顧梟南現在的精神不適合做決定,所以秦蠻直接替他下了決斷。
“好。”顧梟南這時也沒反對,深吸了口氣,將那杯空杯子放到了一邊,眉眼間帶着怎麼遮掩也無法遮掩的傷痛,和一絲強撐,“秦蠻,謝謝你。”
沒了以往的嬉皮笑臉和玩味兒笑容,可秦蠻卻覺得
其實他還是笑着比較好看。
特別是那痞痞地笑,更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