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按照匈奴人的標準,這是一場相當成功的酒宴。
石正峯沒喝醉,是因爲他一直用內功,把酒精從體內逼出去。
桑昆沒喝醉,是因爲他窩了一肚子的怒火,裝不下其它的東西了。
趙石沒有喝醉,是因爲他城府極深,不想讓別人見到他的醉態。
呼韓邪打着酒嗝兒,說道:“今天到此爲止吧,過幾天我們繼續喝。諸位兄弟,回營帳休息吧。”
呼韓邪站都站不穩了,海迷失和幾個僕役攙扶着呼韓邪,向寢帳走去。
酒宴散了,石正峯迴到了自己的營帳裏,大牛、小狼和石正峯住在一間營帳裏,此時天已經黑了,夜幕降臨,草原上颳起了陣陣寒風。
草原晝夜溫差很大,中午還驕陽似火,晚上就寒風刺骨。大牛、小狼喝了很多酒,暈乎乎的,打着哈欠就要睡覺。
這時,營帳的門簾掀開了,一個曼妙的身影走了進來,是海迷失。
海迷失手裏提着茶壺,說道:“石將軍,我給你沏了一壺醒酒茶。”
石正峯連忙站了起來,說道:“郡主你太客氣了,這種事情叫僕人來做就好了。”
“沒事,那些僕人笨手笨腳的,還不如我做的好,”海迷失拿過茶杯,沏了三杯茶,招呼大牛、小狼,“你們也來喝一杯吧。”
端茶送水這種小事,鐵勒部裏有的是僕人可以做,海迷失之所以親自來給石正峯沏茶,意思再明顯不過,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大牛、小狼也是有眼力見的人,他們喝了一杯茶,抹了抹嘴,說道:“主人,我們有事出去一趟,晚點回來。”
石正峯想叫住大牛、小狼,兩個人已經出了營帳,營帳裏只剩下石正峯和海迷失了。
昏黃的油燈下,兩個人靜靜地對視着,心裏都有一股小小的騷動。
石正峯率先打破了沉默,說道:“郡主,請坐。”
石正峯和海迷失坐了下來,石正峯喝着茶水,說道:“嗯,不錯,這茶水就是放到華夏去,也不是凡品俗物。”
“那我再給石將軍沏一杯吧,”海迷失端起茶壺,又給石正峯沏了一杯茶,“石將軍,你真是海量,喝了那麼多酒,竟然還這般氣定神閒,我父汗就不如你,沒等回到寢帳就呼呼大睡,估計他這一覺能睡到明天中午。”
“呼韓邪大汗很豪爽,”石正峯和海迷失你一句我一句,閒聊起來,兩個人聊着聊着,聊到了趙石。
石正峯問道:“趙石的赫連部不屬於仙女七部,他怎麼會到這來”
海迷失說道:“赫連部是一個比較特殊的部落,它是十幾年前纔出現的,由一羣流浪的牧人組成的,他們沒有固定的草場,四處輾轉。要說這阿史那,就是趙石,他確實是個人物,換做別的首領,帶着這麼弱小又沒有根基的部落,早就被別的部落吞併了,但是,在趙石的帶領下,赫連部不僅沒有被人吞併,還發展壯大,現在也成了草原上頗有實力的一個大部落。”
“看來這個趙石是個人物呀,”石正峯說道。
海迷失說道:“依我看,趙石的才幹要在我父親和阿提拉之上。我父親繼承的是先祖的遺產,阿提拉是通過入贅的方式奪取了河曲部的大權,起點都要比趙石高得多。趙石可謂是白手起家,現在這份基業,全靠他一刀一槍打出來的。”
石正峯思索片刻,又問道:“趙石和阿提拉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海迷失想了想,說道:“沒聽說過。”
石正峯感到奇怪,“那他爲什麼那麼痛恨阿提拉”
今天在酒宴上,趙石氣勢洶洶,把阿提拉罵得體無完膚,看上去是在座諸位首領當中,反阿提拉意志最堅定的人。
石正峯覺得,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趙石爲什麼要這樣呢
海迷失見石正峯一副糾結的樣子,岔開了話題,說道:“石將軍,明天我帶你去仙女湖轉一轉,仙女湖可是我們匈奴的聖湖,傳說當年有仙女在裏面沐浴,後來仙女昇天之後,擔心凡夫俗子會玷污湖水,便派了水怪守護仙女湖。”
“這故事挺有意思的,”石正峯說道。
海迷失說道:“是否有仙女在湖裏沐浴,這個沒人能確定,但是,湖裏有水怪,這可是很多人都親眼見到的。”
“水怪”石正峯的好奇心提了起來。
海迷失說道:“真的,我們仙女七部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規矩,不能到湖裏沐浴,不能到湖裏洗衣服,不能到湖裏便溺,就連喝一口湖水都不行。去年,有一個放羊奴不守規矩,到湖邊喝水,一口就被水怪給吞了,連個殘骸都沒留下來。”
海迷失和石正峯聊天,感覺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臨近午夜了。
海迷失說道:“石將軍,不好意思,打擾你這麼長時間,我該回去了。”
“郡主別這麼客氣,能和郡主聊天,我感覺很開心,”石正峯說道。
海迷失嫣然一笑,走到了營帳門口,看了看外面的夜色,說道:“夜已經深了,看來人們都睡着了,營地裏靜悄悄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海迷失站在營帳門口,發出了一番感嘆,卻始終沒有挪動腳步。
石正峯說道:“天這麼黑了,郡主,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海迷失等的就是石正峯這句話,她偷偷地笑着,說道:“好吧,那就麻煩石將軍了。”
石正峯和海迷失一起走出了營帳,石正峯問道:“郡主,你的營帳在哪呀”
海迷失說道:“你跟我來吧。”
海迷失帶着石正峯在營地裏走了起來,其實,海迷失的營帳距離石正峯的營帳並不算遠,但是,海迷失不想就這麼早早地和石正峯分開,她故意帶着石正峯,繞了一個大圈子。
兩個人漫步在璀璨的夜空下,天南海北地聊着天,那種奇妙的感覺,彷彿有一股甜蜜流入心間。
海迷失想和石正峯就這麼一直走下去,走到天涯海角,走到天荒地老。
海迷失帶着石正峯越繞越遠,最後,乾脆繞出了營地。
石正峯說道:“郡主,你的營帳到底在哪”
海迷失說道:“別急,馬上就到了。”
石正峯環顧四周,不禁發笑,四周是一片草原,哪裏有什麼營帳。
石正峯知道海迷失的心思,他已經有了七彩,不能再侵佔海迷失的芳心,他和海迷失的交往也要適可而止。
石正峯說道:“郡主,我們回去吧,時候不早了,該睡覺了,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聊。”
海迷失的小心思被石正峯識破了,有些羞赧,弱弱地說道:“好吧。”
石正峯和海迷失轉身剛要往回走,突然,黑夜中看見有幾個人影閃過。石正峯急忙拉着海迷失,趴在了地上,仔細一看,那幾個鬼鬼祟祟的傢伙,是趙石和他的隨從。
深更半夜的,趙石這是要幹什麼
石正峯對海迷失說道:“郡主,你先回去,我去跟着他們。”
海迷失說道:“不,我們倆一起去跟着他們,互相也有個照應。”
海迷失是個倔強的匈奴姑娘,石正峯只好答應她,帶着她一起,悄悄地跟在了趙石的身後。
趙石帶着幾個隨從來到了仙女湖邊的一座樹林裏,石正峯、海迷失在樹林外圍停了下來,仔細一看,兩個人都大喫一驚。
樹林裏潛伏着很多兵馬,這些兵馬都是匈奴人。
趙石走到爲首的一個人面前,說道:“呼韓邪和那些首領都喝醉了,現在醉得是人事不省,整個鐵勒部的營地裏守備鬆懈。”
“太好了,上天保佑呀。”
爲首的那個匈奴人說話了,石正峯、海迷失都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想了想,想起來了,這不是呼特勒的聲音嗎樹林裏的這些兵馬應該就是阿提拉聯軍
石正峯、海迷失驚出了一身冷汗,趙石原來是阿提拉派來的奸細,他要和呼特勒裏應外合,消滅仙女七部。
石正峯、海迷失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準備以最快的速度跑回營地去,通知呼韓邪他們。
石正峯、海迷失剛要跑,身後響起了一聲叫喊:“你們兩個不要臉的東西,孤男寡女,竟然跑到這裏來”
這一聲叫喊在寂靜的黑夜裏顯得格外響亮,不僅把石正峯、海迷失嚇了一跳,也把樹林裏的趙石、呼特勒他們嚇得一哆嗦。
石正峯迴身一看,是桑昆,桑昆怒氣衝衝,帶着禿髮部的武士們走了過來。
“石正峯,你竟敢勾引我的老婆”桑昆怒不可遏,指着石正峯叫嚷。
海迷失剛要說話,桑昆又惡狠狠地指着她,叫道:“你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真是丟盡了我們匈奴的臉面”
桑昆剛要組織語言,把石正峯、海迷失罵個狗血淋頭,突然,感覺樹林裏有異動。
“怎麼回事”桑昆茫然地朝樹林望去。
石正峯看着桑昆,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