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法正想了想,說道:“黎民百姓吧。”
公孫法正說得很沒有底細,自己都不相信。
石正峯說道:“王上的心裏也裝着黎民百姓,也想讓黎民百姓好。但是,他心裏最重要的,擺在黎民百姓前面的,是權力。當黎民百姓的利益與自己的權力發生衝突的時候,王上會選擇自己的權力。”
公孫法正看着石正峯,皺起了眉頭。
石正峯說道:“咱們實行改革,什麼誰的利益都可以觸動,就是不可以觸動王上的利益,甚至咱們還要加強王上手中的權力。”
公孫法正說道:“權力是毒藥,一個再怎麼清醒的人,只要他握住的權力分量越大、時間越久,他就會迷迷糊糊,腐化墮落,這是千百年來老百姓用血淚換來的經驗呀。”
漢武帝、梁武帝、唐玄宗、康熙帝、乾隆帝,這都是活生生的例子,石正峯豈能不知?
石正峯說道:“你說得對,很有道理,但是,你現在在王權面前能做什麼?這部律法修好了,送到王上面前,王上一生氣,把這律法丟到火爐裏燒掉,你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費了,還不如放個屁。”
公孫法正低着頭,沉思良久,說道:“那老百姓就永遠不能當家做主了?”
石正峯目光犀利,語氣堅定,說道:“老百姓肯定要當家做主,只是現在不是時候。”
公孫法正問道:“要等多久纔是時候?”
石正峯說道:“改革要一步一步來,先在物質上滿足老百姓的需求,再在精神上滿足老百姓的需求。我們現在要一邊穩住王上,一邊感染二王子。”
石正峯、公孫法正他們不斷地向贏彥良灌輸自由、平等、民主的思想,贏彥良雖然沒有完全接受,但是,看上去也不是十分排斥。
石正峯、公孫法正他們把寶都押在了贏彥良的身上,將來贏彥良當上了秦王,他們要輔佐贏彥良,把秦國建設成永不衰敗的超級大國。
石正峯指點公孫法正,哪些律法該留着,哪些律法該刪除,刪除的律法暫時先收起來,等將來時機成熟了再拿出來。
石正峯和公孫法正都信奉一句話,“民爲重,社稷次之,君爲輕。”
秦國是所有秦國人的秦國,不是一人一姓的秦國。
石正峯迴到了家裏,看見幾個僕役在院子裏吵吵鬧鬧,問道:“你們幹什麼呢?”
一個僕役愁眉苦臉,說道:“黑螞蟻躲着我們,不讓我們碰他。”
“怎麼回事?”石正峯莫名其妙。
七彩在旁邊說道:“今天我發現黑螞蟻在角落裏嘔吐,我想找個郎中給他瞧瞧,但是他就是不配合。”
黑螞蟻爲了躲避七彩和僕役們的“抓捕”,逃到了屋頂上。經過這兩三個月的休養,再加上扁鵲的靈丹妙藥,黑螞蟻的腿傷基本痊癒了,飛檐走壁,上房揭瓦,這些活計都不耽誤了。
黑螞蟻站在屋頂上,胃裏又是一陣翻涌,他跪了下來,腦袋裏像是燒開了一鍋沸水似的,咕嘟咕嘟,各種情景忽閃而過。
黑螞蟻只覺得身子一軟,整個人順着屋頂滑了下去。
“哎呀!”下面的僕役、丫鬟們驚叫起來。
石正峯飛身而起,一把接住了黑螞蟻,黑螞蟻一陣乾嘔,臉色很是難看。
石正峯抱着黑螞蟻,說道:“快去叫郎中!”
黑螞蟻抓住了石正峯的胳膊,指甲都要摳進石正峯的皮肉裏了,說道:“不要叫郎中。”
石正峯說道:“有病了就要看郎中,不能固執。”
“不要叫郎中,”黑螞蟻很是執拗,在石正峯的懷裏痛苦地掙扎起來。
爲了穩定黑螞蟻的情緒,石正峯只好順着他,說道:“好好好,不叫郎中了,不叫郎中了。”
石正峯把手掌按在黑螞蟻的背上,輸入醫療真氣,黑螞蟻的臉色漸漸紅潤起來,眉頭也舒展開了。
石正峯、七彩他們都緊張地圍在黑螞蟻的身邊,黑螞蟻喘了幾口氣,看着七彩,說道:“我餓。”
七彩露出微笑,說道:“好的,我這就叫廚房給你做飯去。”
七彩一邊叫廚師去做飯,一邊叫兩個丫鬟攙扶着黑螞蟻,回房間休息。
石正峯把管家叫到了角落裏,問道:“這些天有沒有什麼發現?”
管家說道:“老爺,我派人十二個時辰盯着那小子,那小子經常一個人發呆,望着天,或是看着地,一發呆就是一個時辰。”
管家說道:“他睡着了經常做噩夢,吵吵鬧鬧說夢話,我們也聽不清他說什麼。還有,最近他經常飯量大增,還噁心乾嘔,但是,過一會兒就好了,看樣子死不了。”
石正峯點了點頭,說道:“還要繼續盯着他,有什麼情況立刻向我彙報。”
“是,”管家應了一聲。
石正峯一直派人暗中監視黑螞蟻,他總感覺黑螞蟻身上疑點重重,黑螞蟻的心裏肯定裝着什麼祕密。
生活像一條小溪,緩緩流淌,偶爾轉彎,偶爾遇阻,泛起朵朵浪花。
一天,贏彥良來到了石正峯的府上,一來是看望石正峯,二來是拜會墨無殺。石正峯留贏彥良在府上喫飯,全府上下忙碌起來。
看着滿桌的瓊漿玉液、美味珍饈,贏彥良說道:“正峯,咱們都是老朋友了,溫一壺老酒,擺幾碟小菜就好,幹嘛這麼興師動衆?”
石正峯給贏彥良倒了一杯酒,說道:“二王子大駕光臨,我不好好款待,豈不失了禮數。”
贏彥良端着酒杯,說道:“我這個人不喜歡擺架子,在外面,你們叫我二王子,在這裏,你們就叫我彥良,我聽着親切。”
石正峯說道:“那好,彥良兄,我和墨兄敬你一杯。”
贏彥良和石正峯、墨無殺在屋子裏喝酒暢談起來。
僕役們爲了招待贏彥良,忙得不可開交,忽視了黑螞蟻。黑螞蟻溜出了房間,溜到了餐廳外,透過門縫,看見了贏彥良。
黑螞蟻瞪大了眼睛,盯着贏彥良,額頭青筋一根根暴跳起來,渾身上下像洗了澡似的,大汗淋漓。
“喂,小傢伙,讓一下,”僕役端着菜,推開房門,進了餐廳。
贏彥良無意中看見了門外的黑螞蟻,黑螞蟻目不轉睛地盯着贏彥良,讓贏彥良有一種不自在的感覺。
贏彥良問道:“門外那孩子是誰?”
石正峯看了一眼,說道:“他是個孤兒,是我在街上撿到的。”
石正峯、墨無殺和贏彥良繼續喝酒,黑螞蟻一直站在外面,目不轉睛地盯着贏彥良。黑螞蟻攥緊了拳頭,手心裏攥出了兩把汗,他想進餐廳,但是,又有些猶豫,體內有兩股力量在激烈地碰撞。
贏彥良發現黑螞蟻還在外面看着自己,說道:“那孩子是不是餓了?”
石正峯迴身看了一眼,黑螞蟻是個古怪的孩子,石正峯怕他做出什麼出格的行爲激怒了贏彥良,便出門說道:“你回房間去吧,要喫什麼,讓七彩姐姐通知廚房給你做。”
石正峯叫過來一個僕役,說道:“帶黑螞蟻回房去。”
僕役要帶黑螞蟻走,黑螞蟻的兩隻腳卻像生了根似的,紮在地下就不動了。
“黑螞蟻,聽話,回房間去吧,”石正峯說道。
黑螞蟻沒有理會石正峯,面目猙獰,一直盯着贏彥良。石正峯覺得有些不對勁,難道是......
黑螞蟻突然朝餐廳衝去,石正峯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他,緊緊抱住,摔倒在地。黑螞蟻發瘋似的,咬緊牙關,也不說話,拼命地掙扎。
石正峯大喫一驚,他沒想到黑螞蟻的力氣竟然這麼大,他使出了全力,也只是剛剛能抱住黑螞蟻而已。
周圍的僕役、丫鬟們都驚呆了,這是怎麼回事?
“啊!......”
一向沉默的黑螞蟻突然發出了一聲歇斯底里地吼叫,這叫聲令人毛骨悚然。
贏彥良和墨無殺聽到了叫聲,放下酒杯,走了出來。黑螞蟻看到了贏彥良,雙眼血紅,拼盡全力,想要掙開石正峯的束縛,撲向贏彥良。
“正峯,這是怎麼回事?”贏彥良直皺眉頭。
這時,七彩走了過來,叫了一聲:“黑螞蟻!”
黑螞蟻見到七彩,愣了一下,臉上那兇惡的神情退了下去,血紅的眼睛裏流出了兩滴沉重的眼淚。
“黑螞蟻,怎麼了?”七彩問道。
突然,黑螞蟻張開了嘴巴,噗的一聲,噴出了一大口腥臭的黑血,緊接着,就昏了過去。
等黑螞蟻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了牀上,牀邊圍了一羣人,有石正峯、七彩、墨無殺、墨小愛、媚娘、海倫,還有扁鵲。
扁鵲坐在牀邊,正在給黑螞蟻號脈,他眉頭深鎖,問道:“藏在你體內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黑螞蟻還是沉默不語。
七彩在旁邊流着眼淚,說道:“黑螞蟻,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對扁鵲說呀,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