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雪落關山 >第1852章做客
    衆人循聲一看,說話的人是黃景升,石正峯露出了微笑,這大廳裏的人,除了他,去和匈奴談判最合適的人選就是黃景升了,有勇有謀,文武雙全。

    石正峯拱了拱手,說道:“好,景升,聶先生,有勞你們倆了。”

    黃景升、聶壹站了起來,很是謙恭,說道:“將軍客氣了。”

    黃景升揣着石正峯、贏重威署名的書信,和聶壹裝扮成商人,走出關門,向北地草原行去。石正峯派出大牛、小狼跟隨在黃景升的身邊,保護黃景升的安全。

    黃景升、聶壹他們騎着馬,在草原上走了很長時間的一段路,除了藍天白雲,一望無際的青草,什麼也看不到。

    黃景升是第一次出塞到草原,說道:“聶先生,咱們是不是走錯了方向,怎麼走了半天,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聶壹說道:“黃將軍,草原地廣人稀,越往北走越是荒涼。據說,北地草原和華夏中原的面積差不多,人口卻只有華夏中原的百分之一。”

    黃景升點了點頭,說道:“能在這麼惡劣的環境裏生存下來,匈奴人確實是夠強悍的。”

    突然,大牛抓着繮繩,手指遠方,叫道:“你們看!”

    黃景升、聶壹嚇了一跳,順着大牛的手指方向望去,看見遠處一塊草地上,躺着一個赤身裸體的人,這個人三四十歲的樣子,骨瘦如柴,膚色灰暗,已經死了。一羣禿鷲圍在屍體的旁邊,啄破了屍體的肚皮,把內臟和腸子都拖了出來,美滋滋地享用着人肉大餐。

    “那些可惡的禿鷲!”

    人死爲大,見到那些禿鷲喫屍體,大牛怒不可遏,彎弓搭箭,就要射死那些禿鷲。

    “慢着!”聶壹按住了大牛的胳膊。

    大牛叫道:“聶先生,你別攔着我,讓我射死那些禿鷲,埋了那個人。”

    聶壹說道:“不能射那些禿鷲,也不能埋那個人,那個人是匈奴人。”

    大牛不高興了,說道:“聶先生,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匈奴人也是人!”

    聶壹解釋道:“大牛兄弟,你誤會了,這是匈奴人的風俗。”

    “什麼風俗?”大牛問道。

    “這叫天葬,”聶壹說道:“匈奴人死後,無論貧富貴賤,都要剝光了衣服,用清水洗乾淨了,然後帶到荒郊野外,扔到地上,任由禿鷲喫掉。屍體被禿鷲喫掉了,死者的靈魂就會升上天堂,屍體沒有被禿鷲喫掉,那就是說死者生前幹了壞事,死後去不了天堂,只能當個孤魂野鬼。”

    “怎麼會有這麼古怪的風俗?”大牛聽得直皺眉頭。

    聶壹說道:“匈奴人是遊牧民族,我們華夏人是農耕民族,我們兩個民族之間的文化風俗有些差異,很正常。”

    聶壹、黃景升他們繼續往前走,走了一段時間,發現碧綠的草原上,點綴着點點雪白,那雪白是一隻只綿羊。一個匈奴小男孩,大約十歲八歲的樣子,騎着一匹沒有馬鞍的裸馬,飛奔馳騁,驅趕着那些綿羊。

    黃景升和大牛都是大喫一驚,一個十歲八歲的孩子,騎術竟然如此高超?!

    在華夏世界裏,那些富貴人家的孩子,長到十歲八歲了,快跑幾步父母都要膽戰心驚,生怕寶貝兒摔了跌了。

    “這孩子怎麼這麼厲害?”大牛指着那匈奴男孩,問道。

    聶壹說道:“在草原上,每一個小男孩到了十歲八歲,騎術都會這般精湛,甚至小女孩都能騎着馬,縱橫馳騁。”

    黃景升說道:“難怪在和匈奴人的戰鬥中,我們華夏人總是那麼被動。”

    小狼在旁邊悶悶地說了一句,“這些匈奴人天生就是戰士。”

    這時,遠處那小男孩看見了黃景升、聶壹他們,愣了一下,突然露出一嘴白牙,笑了起來,揚着手臂,用匈奴語呼喊了一聲。

    聶壹微微一笑,揮了揮手,也用匈奴語朝小男孩呼喊了一聲。

    黃景升、大牛、小狼都詫異地看着聶壹,聶壹說道:“這個小男孩我認得,走。”

    聶壹騎着馬朝小男孩走了過去,黃景升、大牛、小狼跟在了聶壹的身後。小男孩興高采烈,來到了聶壹的身邊,嘰哩哇啦,和聶壹說了一大堆話,說的都是匈奴人,黃景升、大牛、小狼是一頭霧水,一句也沒聽懂。

    聶壹扭頭對黃景升他們說道:“走,我們到小男孩家做客去,小男孩的父親是我的老朋友。”

    聶壹、黃景升他們跟着小男孩走了一段路,看見了一頂帳篷,一個匈奴女人正提着一個木桶,在帳篷外面擠牛奶,幾個匈奴小孩在草地上快樂地跑來跑去,一個匈奴男子在旁邊握着一把小刀,正在剝羊皮。

    匈奴男子和匈奴女人是小男孩的父母,那些玩耍的小孩子是小男孩的兄弟姐妹。小男孩朝父母叫了一聲,父母看見了聶壹,露出熱情地微笑,連忙迎了過來。

    聶壹翻身下馬,和這對匈奴夫妻說着話,黃景升、大牛他們就呆呆地站在旁邊。

    聶壹指着匈奴男子,對黃景升他們說道:“這是我的朋友也速該。”又指着匈奴女人,說道:“這是也速該的妻子乃馬真。”

    黃景升、大牛朝也速該、乃馬真點了點頭,打了一聲招呼。

    也速該、乃馬真很是熱情,揮着手,示意他們到帳篷裏去。

    聶壹對黃景升他們說道:“也速該、乃馬真說他們剛殺了一隻羊,要請我們喫飯。”

    大牛說道:“聶先生,我們三個也不認識人家,這就到人家喫飯......”

    聶壹笑了,說道:“大牛兄弟,你有所不知,匈奴人很是熱情,在草原上,無論是否認識,只要有旅人路過匈奴人家的帳篷,這家匈奴人就要拿出最好的酒肉招待這位旅人。旅人也無需推辭,痛痛快快地喫喝,這就是對主人最高的尊敬。”

    小狼感到奇怪,在旁邊說道:“匈奴人不是一羣殺人不眨眼的強盜嗎,他們怎麼會這麼熱情好客?”

    聶壹說道:“說到這一點,看上去匈奴人確實是有些矛盾。但是,仔細想一想就明白了,匈奴人燒殺劫掠是爲了生存,就像狼捕殺獵物一樣,你不能說狼殘忍。”

    黃景升說道:“聶先生的意思是,只要匈奴人喫飽了喝足了,衣食無憂,他們就不會進犯中原?”

    “是的,”聶壹說道:“只是草原環境惡劣,大小災害不斷,很難達到衣食無憂。”

    聶壹、黃景升他們走進了帳篷,在草原上,也速該一家人算得上是中產階級,家裏有馬有羊,還有一些從華夏人那裏換來的鍋碗瓢盆。

    和中原的中產階級相比,也速該一家人的生活狀況就顯得很寒酸了。

    乃馬真帶着幾個孩子去準備酒肉,也速該坐在帳篷裏和聶壹聊天,黃景升他們也聽不懂,只見也速該皺着眉頭,唉聲嘆氣。

    聶壹把也速該的話翻譯給黃景升他們,說道:“也速該說,他們家去年還有二百多隻羊,遭遇了大雪災之後,只剩下了不到五十隻,他最小的兒子也在飢寒交迫中夭折了。”

    說到這裏,乃馬真端着一盆煮好的羊肉進來了,看着那熱氣騰騰、香噴噴的羊肉,本已飢腸轆轆的黃景升他們,卻沒有半點食慾。

    大牛說道:“聶先生,也速該他們自家人都喫不飽飯,還拿出這些羊肉招待我們,我們怎麼好意思喫呀。”

    也速該見黃景升、大牛他們神情有些不對勁,便詢問聶壹,聶壹和也速該用匈奴語說了幾句話。

    也速該抓起了羊肉,遞給了黃景升、大牛他們,嘴裏吐出了一個音節——“喫!”

    黃景升、大牛他們看了看也速該,又看了看聶壹,聶壹說道:“我們現在是客人,不把主人端上來的酒肉喫光了,那是對主人的不尊重,喫吧。”

    黃景升、大牛他們看着也速該,露出了一個微笑,抓着羊肉,吃了起來。看着黃景升、大牛他們大快朵頤,也速該笑得一臉褶皺都盪漾開來。

    黃景升、大牛他們吃了好幾塊肥嫩鮮美的羊肉,也速該拿着一隻大壺,倒了幾杯馬奶酒,遞給了黃景升、大牛他們,說道:“喝。”

    “謝謝,”黃景升、大牛他們接過了杯子,喝了一口馬奶酒。

    這馬奶酒剛剛入喉,黃景升、大牛他們都有些不適應,但是,喝了幾口之後,覺得這玩意兒還不錯,別有滋味。

    黃景升、大牛他們敞開了肚皮,盡情地喫喝一番,喫到最後,他們都喫得肚皮圓滾滾的,坐在地上直打嗝兒。

    大牛說道:“我從來就沒有喫過這麼飽。”

    小狼說道:“我也是,我現在一張嘴,一肚子酒肉就要往外噴。”

    黃景升、大牛他們喫喝一頓之後,夕陽西下,霞光滿天,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也速該、乃馬真留聶壹、黃景升他們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聶壹、黃景升他們辭別也速該一家人,繼續向阿提拉的大帳走去。

    大牛說道:“也速該一家人真是好人啊。”

    “對,好人,”小狼點着頭,還在回味也速該一家人的熱情款待。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