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恆已經兩天沒喫飯了,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看着滿桌子的食物,兩隻眼睛直放亮光。
楚恆先是抓過兩顆雞蛋,皮都沒怎麼剝乾淨,就塞進了嘴裏,三下五除二,吞進了肚子裏,然後又抓起一個包子,囫圇個地一口喫掉。
田仲光在旁邊都看呆了,心想這是個人還是個饕餮。
“師弟,慢慢喫,慢慢喫,”田仲光見楚恆噎着了,就盛了一碗粥,遞給楚恆。
楚恆喝粥像喝水似的,一口就倒進了肚子裏,食道通暢了,再抓起雞蛋、包子、油餅,不停地往嘴裏塞。
田仲光準備了四人份的早餐,沒想到自己還沒怎麼動筷,就被楚恆一個人風卷殘雲,收拾了一個乾淨。
田仲光說道:“師弟,你要是沒喫飽,我再讓後廚做點。”
楚恆把鍋裏最後的一點粥倒進了嘴裏,說道:“有勞師兄了。”
田仲光問道:“師弟,你想喫點什麼?”
楚恆抹掉嘴上的米粒,把沾着米粒的手指伸進嘴裏吮-了吮,說道:“那就烙兩張大餅吧,最好卷點東西。”
“卷什麼東西?”田仲光問道。
楚恆說道:“卷點雞蛋、燻肉、脆皮、土豆絲,再來點小蔥、生菜,多刷點辣醬。”
楚恆能回憶起來最美味的食物,就是這燻肉大餅了。
田仲光叫來了丫鬟,讓丫鬟通知廚房,按照楚恆的要求,烙餅。
楚恆又吃了整整兩張燻肉大餅,這才拍着肚皮,舒舒服服地打了一個嗝兒,說道:“飽了。”
楚恆一頓吃出了兩天的飯量,痛快,舒坦,愜意。
田仲光慢悠悠地喝着一杯茶,說道:“師弟,我已經派人出去給你炒作了。”
提到了正事,楚恆立刻坐直了身子,問道:“這炒作具體怎麼炒?”
田仲光說道:“咱們這薊城不是有茶館酒樓嗎?茶館裏有說書的,酒樓裏有唱曲兒的,我花了錢,讓那些說書的給你編幾個精彩的故事,一天到晚地說,只要進茶館喝茶的人,都能聽到你的俠義事蹟。還有,唱曲兒的也給你編了曲兒,喝酒的聽曲兒,聽的都是你行俠仗義的故事。”
楚恆喜笑顏開,說道:“好,好,好啊。”
田仲光說道:“這還不夠,我還花錢僱了幾個寫書的,把你當主角,編出一本故事書來,拿到書館去刊印出售。我還派人到集市上去,專門往那人多的地方鑽,粗聲大氣地講你的俠義事蹟。用不了三個月,你的名聲就會響遍整個燕國。”
“謝謝師兄,謝謝師兄,”楚恆對田仲光連連道謝,恨不得跪在地上給田仲光磕個頭。
田仲光說道:“師弟別客氣,以後別忘了我這個師兄就好。”
楚恆滿臉興奮,說道:“我一輩子也忘不了師兄。”
楚恆在四海鏢局待了幾天,有些煩悶,便在兩個弟子的陪同下,出門逛街。走在大街上,有那行人瞪大了眼睛,神情誇張地看着楚恆。
楚恆被看得一愣,摸了摸臉,心想,他幹什麼這麼看着我,我臉上沾狗屎了?
楚恆正在詫異,那行人突然指着楚恆,叫道:“你是楚恆楚大俠!”
楚恆有些尷尬,笑了一下,說道:“我是楚恆。”
那人立刻張牙舞爪,大叫大嚷,“快來看啊,楚大俠在這,楚大俠在這,老天爺呀,我可算是見到活人了!”
那人非常誇張,一通叫嚷,立刻吸引了人們的注意力,人們都圍攏過來,問道:“誰是楚大俠?”
那人指着楚恆,說道:“這就是楚大俠,還不快向楚大俠行禮。”
那人給楚恆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弄得楚恆很不好意思。
旁邊的圍觀羣衆說道:“什麼楚大俠,我怎麼沒聽說過?”
那人看了說話的人一眼,說道:“你們都不聽新聞的嗎,連楚大俠的名聲都沒聽說過?我的天吶,你們也太落伍了,我來給你們講一講楚大俠的英雄事蹟吧......”
那人誇誇其談,講述楚恆是如何上山打虎、下海擒龍,神通廣大,無所不能。
楚恆在旁邊聽着,都聽愣了,心想,這個叫“楚恆”的傢伙怎麼這麼牛逼?
圍觀羣衆聽了那人的講述,有人就對楚恆露出了崇拜的神情,有人還表示懷疑。
“你說的這些是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假的你自己聽聽去,現在茶館、酒樓、書店都傳開了,誰不知道楚大俠的威名?做人不識楚大俠,就算英雄也枉然,楚大俠,請受在下一拜。”
人羣中有人指着那人,說道:“他該不會是個托兒吧?”
這時,人羣中又跳出來幾個人,風風火火地來到了楚恆的面前。楚恆以爲這幾個人要找茬打架,直往後縮。
沒想到,這個人齊刷刷地跪了下來,聲如洪鐘,叫道:“久聞楚大俠的大名,請受我等一拜!”
看着這麼多人接二連三地對楚恆表示崇拜,不明真相的羣衆們潛意識地在心裏認定了,楚恆就是個威風八面的大俠客。
這華夏大陸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不明真相的羣衆。
羣衆們太熱情了,楚恆寸步難行,只好帶着兩個弟子退回了四海鏢局。
雖然被人羣堵着出不了門,但是,楚恆的心裏還是樂開了花,他趴在門上,看着門外的人羣,人羣發出一陣陣呼喊:
“楚大俠威武,楚大俠威武,楚大俠威武!......”
楚恆在心裏唸叨着,“楚恆,你聽到沒有,人們在喊你大俠,喊你威武,你出名了,你混了這麼多年,終於他媽的出名了!”
楚恆不知道,那幾個帶頭呼喊的人都是田仲光安排的托兒,田仲光可是個高人,一句話能喊來成千上萬的托兒。
楚恆聽着外面的呼喊,轉過身來,看着幾個弟子,問道:“我現在是大俠了嗎?”
幾個弟子向楚恆抱拳行禮,臉上堆笑,說道:“師叔,您現在就是大俠,響噹噹的大俠。”
楚恆拍了一下大腿,叫道:“老子是大俠了,爽,真他媽的爽!”
楚恆在四海鏢局待了幾天,有些按捺不住,他想要出去看看,人們都是怎麼看待他這位大俠的。
楚恆帶着幾個弟子出了四海鏢局的大門,街上的人們見到了楚恆,十個裏面有四五個都會向楚恆打招呼,叫一聲:“楚大俠。”
楚恆感到奇怪,說道:“他們怎麼認識我的?”
一個弟子指着街邊一家茶館,說道:“師叔,你看那裏。”
楚恆看了一眼,茶館牆壁上貼着一張畫,上面畫着楚恆一隻手背在身後,威風凜凜地站着,面前是滔天巨浪,巨浪之中還有一條惡龍,張牙舞爪,撲向了楚恆。
畫上寫着七個大字——“楚大俠單手擒龍”。
弟子說道:“師叔,關於你的畫現在貼得到處都是,大家都認識你,你是家喻戶曉的大俠了。”
楚恆點了點頭,很享受這種當大俠的感覺。
就在楚恆飄飄然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人跳了出來,氣勢洶洶,指着楚恆的鼻子,說道:“你算個什麼大俠,我不服氣,要和你比試比試!”
楚恆大喫一驚,額頭上滲出了汗珠,他這大俠的名聲是炒出來的,他那點三腳貓的功夫,他自己心裏最清楚了,要是在這大街上,當衆被這個愣頭青擊敗了,那自己好不容易炒起來的名聲可就要毀了。
那漢子拔出了腰間的劍,叫道:“來呀,你要是個俠客,就和我比試比試!”
楚恆不知所措,這時,幾個弟子挺身上前,護住了楚恆,指着那漢子,叫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性,就憑你還想和我們楚大俠過招?”
“就是,我們楚大俠那是有身份的人,沒工夫搭理你這小癟三。”
“趕緊滾吧,別在這譁衆取寵,你不就是想借着楚大俠出名嗎?那點齷齪心思,誰不懂呀?”
“滾滾滾,告訴你,這滿大街都是楚大俠的擁躉,你要是再不滾的話,我們吆喝一聲,叫來百十號人,一人一腳踹死你。”
“兄弟們,這人挑釁楚大俠,咱們一起打死他!”
衆怒難犯,那人嚇得臉色煞白,抱頭鼠竄。一場危機就這麼化解了,楚恆長出一口氣,偷偷地擦掉了額頭上的汗。
弟子湊到了楚恆的身邊,說道:“師叔,別擔心,要是有人敢挑釁,用不着您出手,我們和您的那些擁躉就把他滅了。”
“好好好,”楚恆連着說了幾聲好。
楚恆出了一身的汗,有些口渴,說道:“咱們到前面找個茶館,喝口水吧。”
楚恆和幾個弟子走進了一家茶館,茶館裏聚着一些人正在那談天說地,看見楚恆,他們都愣住了。
有個人叫了一聲:“楚大俠!”
衆人起身要過來歡迎楚恆,楚恆擺了擺手,說道:“大家好,大家好,大家都坐着,坐着。”
聽說楚大俠來了,老闆親自出來迎接,笑呵呵地說道:“楚大俠,這邊請。”
老闆帶着楚恆來到了位置最好的一張桌子前,可是,這位置有人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