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老人看了眼桌上早已被人提前準備好的書籍，扯了個極嘲諷的笑容。
他留在這裏，自然不會是爲了什麼瞭解齊國的風土人情，而是爲了去藍鏡華記憶中的那個地方，去找那本被留在水族宗祠的功法。
水族族長自是不知道灰袍老人的想法的，他做了那麼多年族長，自然知道灰袍老人此刻留下來定有所圖，但水族防衛如此森嚴，就憑他一個齊國出來的人，根本不可能在他偌大水族中翻起什麼浪。
他如此想原先並沒有什麼問題，壞就壞在他怎樣也不會想到，灰袍老人在救治藍鏡華的時候會看到藍鏡華從小到大所有的記憶，更不會想到天下城最大的祕密竟然會是他親手送給灰袍老人的。
天下城底下確實藏有無盡寶藏，但最爲有價值的鎮族之寶卻是他水族除了嫡系子孫再也無其他人知道的，那本埋藏在祕宮之內，令人膽寒的功法
天罡正法。
這本祕籍，其實每一個繼承族長之位和將要繼承族長之位的人都看過，自然每一個族長和繼承人都嘗試過去練習這本功法，只可惜從未有人成功過，是以這本具有逆天威力的功法最終也只能作爲一本普通的珍藏本被珍藏在水族地下陵墓之中。
說來，讓灰袍老人用精神力去探知藍鏡華的精神還是他提出來的，卻想不到就因爲他這一步細微差錯，讓野心勃勃的灰袍老人動了盜他水族先祖陵墓的心思。
他放心的很，他完全不認爲灰袍老人的留宿會給他帶來什麼麻煩。
當然，若是他日後知道當初他這一步差錯，親手將水族祕寶拱手送與他人，又不知道心中會是個何種感受了。
天色將晚，灰袍老人在留客居里的茶几邊坐着，手上捧着侍從提前準備好的十幾本書籍中的一本，看似讀的頗爲認真。
他自然知道在這庭院之外，有多少人受了族長的命令，在暗處監視着他。
他嘲諷一笑，看了看即將完全陷入黑暗的天色，心中越來越激動。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趕緊拿到那天罡正法，然後稱霸齊國。
他這樣的人，不會因爲是對方的宗祠而有所顧忌，在他的世界裏，弱肉強食，強者爲尊是基本的生存法則，就像當初沈家那小姑娘拜了她爲師，他也能將她輕易捨去，畢竟沒有用的東西，他並不需要。
事實上，這個世界也確實是弱肉強食，強者爲尊的世界，或者說，弱肉強食根本是所有世界裏恆古不變的法則。
灰袍老人修爲不低，或許他打不過水族族長，但是對付幾個暗衛好歹是綽綽有餘的，當然，並不是在正面交鋒的前提下。
水族族長已經想的很是周到，在庭院的周圍安插了十數個暗衛來監視灰袍老人的一舉一動，唯一失算在於，他忘了灰袍老人有精神操控的本事，也忘了灰袍老人要察覺這些個暗衛在哪裏並不算是很費事。
彼時，灰袍老人在留客居看似安靜的書，大約是看的累了，推了門出去像是要透透風，因爲沒有什麼可疑動作，藏在暗處的十數個暗衛也不過只是齊齊看了他一眼，便再無動靜。
然而，就是這一眼，讓灰袍老人逮到了空隙。
精神操控之中東西，除了以精神直接侵入對方腦中以外，練到高深處，直接用眼神也可以輕鬆將人掌控於手掌之中。
水族的暗衛是極爲盡責的，雖然灰袍老人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可疑的動作，但秉着敬業的精神，每個隱藏在暗處的暗衛總要時不時地往灰袍老人方向看上一眼。
只一眼，一個接着一個的，他們毫無意外的與灰袍老人對視了一瞬間之後，眼前已然已一片灰暗，腦中微微昏沉，意識便開始逐漸遠離身體。
他想要找到他們的位置，並不難。
十幾個暗衛，一個接一個的失去了意識，瞳孔沒了焦距，一個個站定在原地，像是被定在原地的木偶。
由於太過無聲無息，竟然未有一個人察覺到同伴的異常，於是他毫不費力地將一衆暗衛全部神不知鬼不覺的變成了一具具不腐壞的屍體。
黑暗中的凹陷雙眸閃爍這勢在必得的光芒，灰袍老人大搖大擺的走出了留客居，沒有一個人去攔他的去路。
他的目標很明確，天下城的大廳。
此時天下城大廳之中一個人都沒有，而大殿之外也沒有任何防守。
他非常清楚族長打的什麼心思，這大殿在別人眼中普通無比，所以並不需要有人去專門巡邏守護，也正因爲在世人眼中普通無比，所以更加不能派人守護，否則便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光明正大告訴大家，這大廳之中藏有重寶。
他的決定自然是正確的，但顯然灰袍老人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他是怎麼樣都想不到的。
雖說明裏不派人把守，但他到底會留一個心眼，在這大殿的暗處，終究是安排了層層疊疊數十人來看護這座大殿的，畢竟是擺放了水族重寶的地方，要說真的一點不去看護，根本不可能。
壞就壞在，若是其他人還好說，但這些部署在灰袍老人面前，就如同小兒科一般可笑，不過只能多耽誤一些他的時間而已。
如留客居暗處的暗衛一眼，這些守在大殿四周暗處的暗衛門，也一個個栽在了灰袍老人的精神操控之術下，從此變成一具行屍走肉，再無一絲生命特徵。
灰袍老人嘴角笑意越來越明顯。
入了大殿以後便不會再有守衛了。
輕手輕腳推開了大殿的門，又毫無聲息地將門關上，他看着漆黑大殿中，最高處的那把楠木雕龍的椅子，如記憶中一般走上前，摸索到雕刻在木椅扶手上的蛟龍眼珠，輕輕按下。
輕微的“咔噠”聲響起，他走入記憶中那個陰暗的角落，毫不猶豫地踏入被他開啓的門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