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足尖點地,如一陣風般掠了去,只是片刻,便到了涼亭處。
看着空無一人的涼亭,宮凌俊眯了眯眼,鷹眸四處掃視一遍,無任何風吹草動,哪怕涼亭周圍的一株草,也不曾有被踩踏的痕跡。
宮凌睿伸手觸了觸石桌旁的石凳,起身向宮凌俊道“溫熱,可見離開不久,你怎麼看”,話剛落,眉目一沉,鳳眼落在石凳旁。
他彎身,撿起石縫旁的一指甲皮大的紅珊瑚珠。
宮凌俊注意到宮凌睿的舉動,二話不說,從他手中奪過珊瑚珠,頓時擰眉,眸光顫顫。
不用問,宮凌睿已從他面色看出了一切,但是他還是開口了“認識”
宮凌俊不說話,只是將珊瑚攥進手心,一轉身,已大步流星地出了涼亭,向下而去。
“你待作何”宮凌睿感覺到不正常,迅速追上宮凌俊,扯住他的一條胳膊,沉目問道。
“去東宮”
“難道是軒”
“所以纔要去一探究竟”
“若我沒有記錯,這珊瑚珠,是軒的那顆”宮凌睿語帶詢問,卻又肯定“皇室所有皇子公主,包括宗室,我們這一代,每人都有一顆,除卻質地不同之外,每個人的,都是這世間僅有”
聽着宮凌睿的話,宮凌俊手攥的更緊,眉心擰的更緊。
“但是俊”宮凌睿又開口“你就沒想過,或許這是容月兒的計策呢”
宮凌俊扭頭看着他。
“從昨夜開始,俘虜便被容月兒派來跟着軒,今日又來這甘寶寺後山,難道你不覺蹊蹺若是容月兒藉機陷害,你此時去東宮,正中她下懷”
宮凌俊動了動手指“我知道”
“知道還去”宮凌睿拔高了聲音“你這,是傳說中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還是順水推舟將計就計”
“不過是想尋他問清一些事而已”宮凌俊說罷,便擡步頭也不回地往回走。
宮凌睿知道攔不住他,今日他追着那古怪琴聲而來,他便知道了,此事,他就算出手阻止,也未必管用,是以,他無奈搖搖頭,也擡步跟在宮凌俊身後而去。
十八和臨安從涼亭一路回了畔月居,逍遙已經黑着一張臉坐在桌邊,一雙美眸瞪着十八。
十八笑笑,衝臨安一努嘴,話卻是對逍遙說的“吶,騙你的人在那裏,瞪着我做何”,話畢,不看逍遙更鐵青的臉色,一甩衣襬,坐在桌邊斟了茶喫起來。
臨安抽了抽嘴角,故作鎮定,走到十八身邊,給了她一個爆慄“小十八,過河拆橋”
“我哪有”十八瞪眼,在逍遙面前,她與臨安的相處方式從來都是這樣,“打打鬧鬧”一番,鮮少有嚴肅之時。
“姦夫”逍遙咬牙開口。
十八冷笑一聲,笑看着逍遙,將她從頭到腳掃了一眼,嘖嘖兩聲,搖頭道“果真人靠衣裳馬靠鞍,你還真不適合這顏色,趕緊脫了”
逍遙低頭看看,這才意識到,自己因爲生氣,竟然忘了換裝,至今還身着那一身被臨安一句“路過成衣店,見這衣裙素雅,便想到你,想着你身着這一身,該是很好”而敗騙做調虎離山的引子,一時氣結。
“十八”她一掌排在桌面,怒而起身。
十八皺眉別開臉,滿臉的反感,對逍遙吼聲的反感。
“別以爲我不知,這是你與臨安的計謀”逍遙怒道,說着,將目光從十八身上移向臨安,怒瞪着他。
“咳咳”臨安被水一嗆,臉色有些微紅,想起自己在收到十八暗信後,將這身衣裙給逍遙時對她說的那些“羞臊”的話,他只覺渾身不自在。
說着,臨安便想擡步出門,只是還未轉身,門被人從外推開,玉照一臉看好戲的笑,優哉遊哉地跨進,身後跟着十七。
“不用去了,我們剛到,便聽得一出好戲,你們繼續”玉照往桌邊一坐,姿態閒散慵懶。
“十八”十七驚喜出聲,蹭一下蹦到十八面前,從肩膀扣住她,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看了一遍,再撥着轉了一圈,點點頭“瘦了”她道“宮裏的喫食不好嗎還是那容月兒不善待於你”
見到十七,十八也開心,她沒變,還是以前那個除卻在師父面前沉穩之外,大大咧咧的性子。
十八笑着搖搖頭“未曾,是自覺瘦了身子輕,飛檐走壁更方便”,話畢,看向倚在椅子裏的玉照,疏離地喚了一聲“師兄”
玉照不說話,只看着十八,眸光動了動,點了點頭。
“就你這身手,還飛檐走壁更方便,這個理由太拙”十七顯然不信。
二人說話間,逍遙已經往二進院子換了自己平日裏的一身紅裝而來,剛進門,便將懷中的那身鵝黃色衣裙往十八懷中一丟,甚是生氣。
十八笑着接住,遞給了臨安。
“宮凌俊匆匆打馬進了城,往東宮而去,宮凌睿也隨着,利用也利用了,你們該告訴我,目的何在吧”逍遙開口,環臂看着十八。
“你們沒有漏出破綻吧”十八看着十七,又看向玉照。
“沒有”十七搖頭“你離開後,我便一路將他二人引去了修禪大師講禪之地,多虧大師出手,將我藏了起來,他們聽到琴聲,便匆匆離開了”
“我倒是與逍遙同問,同樣被利用了的人,你覺得我有什麼好說的”玉照坐起身子,端看着十八,笑着挑眉。
“宮凌軒倒是好騙過,他身邊那福祿,你確定甩開了”十八不答,反問逍遙。
逍遙臉一黑,瞪着十八“十八,別以爲門中弟子你修爲最好,就可隨便質疑,這等小事,我夢逍遙還不至於無用至此”
“那就好”十八笑着點頭,衝玉照道“多謝師兄了”
逍遙這纔回過神,十八知道她不會好好回答自己的話,遂用這激將之法,而她,偏偏就着道了。
“十八,你”
“多謝師姐”十八笑意溫和,俯身頷首,誠意十足,倒讓逍遙無從發作。
“算你狠”逍遙一甩袖子,冷哼一聲。
站直,十八恢復神色,肅容道“太子軒的生辰宴,容月兒偏生改成了夜宴,她那邊有計劃”
聞言,幾人一瞬嚴肅起來。
“如何講”臨安問。
“或許,她想借機扳倒皇后和宮凌俊”
“與我們有何關係,我們做我們的,井水不犯河水”逍遙冷哼。
“她讓我今夜扮做小廝,出宮送信”
玉照與十七有些愣怔,只是與十八一起在襄南的逍遙和臨安,卻頓時蹙眉。
“小廝難道是”臨安擰眉看着十八。
十八點頭“正是”,話畢,又笑笑“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計劃不變,到時候見機行事吧”
“也只能如此了”臨安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