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是好,太過聰明,又想藏拙,便不好了”宮凌睿笑着,搖搖食指,這女子,裝瘋賣傻的本事,真是爐火純青了,若非與她處久了,他還真不知,自己何時也入了她的套。
十八一笑,不說話了。
良久,宮凌權由瀟鈞送着出了刑部。
不多時,宮凌俊的馬車又停在了刑部門口,瀟鈞迎了出來。
“刑部今夜可真是熱鬧”十八身子往後一靠,靠在一棵樹上,笑道“太子府失火一事爲屏障,來回於刑部,四皇子這棋局,布的真好,真好”
“這臨安王也是,一入京,不是進宮請安,卻是先去了刑部大牢探望大皇子,知道的人只道臨安王重情義,不忌他人說辭,不避嫌,實乃真性情,不知道的,還以爲大皇子拿捏了他何軟肋,他這是着急去封口去了”
宮凌睿看看十八,這女子玲瓏心肝,一看便已明瞭,若身在朝堂,人稱南陵四公子,饒是他,或是宮凌俊,無論是尚文還是黎遠,恐也不及。
“你想是何”他笑問十八。
十八一揚眉,無謂道“自是有利於四皇子,有利於小王爺”
“爲何”宮凌睿又問。
“伴君如伴虎和伴君真幸福,不就是看人臉色討生活”十八一笑。
宮凌睿不說話了,她這胡說八道的本事,他不敵,若再問下去,不知她嘴裏還會說出什麼來,他又看向刑部。
宮凌俊進了刑部,直往刑部大牢而去,他雙手負於身後,周身清冷,瀟鈞隨在他身後。
“都照他的意思辦了”
“是,果如四皇子猜測,臨安王爲大皇子選了最靠近牢門的那處”
宮凌俊輕“嗯”一聲。
“大皇子嚷着要見您”
宮凌俊駐足,瀟鈞隨在他身後,也止了步。
隨即,他回身看着瀟鈞問道“若大皇子逃獄,傷獄卒,追逐之下,刀劍無眼,傷了亦或死了,會如何”
瀟鈞一怔。
“今夜我在刑部,到時父皇若問起,該如何”宮凌俊又問。
“四皇子奉命查太子書房失火一事,側妃沐氏甚有嫌疑,臣與四皇子奔赴太子府半路,被臨安王召回,爲大皇子換了牢房,後四皇子至,與臣議事,大皇子卻逃獄,獄卒追去,才發現,大皇子新換的牢房,原已通了暗道”
宮凌俊讚賞地看着瀟鈞,點了點頭,如此一來,他深夜如刑部,便不是爲宮凌皓,而是爲太子府失火一案。
“四皇子,那大皇子那便,您是”
“見”宮凌俊回身,朝着刑部大牢而去。
太子府內,追風逐月環抱雙臂守着沐清棉,二人一言不發。
沐清棉是真被嚇着了,她沒想到,宮凌俊竟這般雷霆手段,查到她身上。
當夜從太子書房回到自己的院子,她老遠便看見了起夜的婢女,本來一心想着要如何讓知音永遠不將自己去過太子院子的事說出去,要麼,抓住她的短處,要嗎,只有死人才會永遠閉嘴。
當時看到那婢女時,她心中大喜,便故意出聲被她聽了去,後又故意將那簡直不菲的霓裳羽衣置於自己寢殿,引了知音前去。
一切都如她意,知音果然惦記鳳上枝頭做鳳凰,卻被那婢女聽去了大逆不道之語,情急之下,想殺人滅口,卻被婢女出手殺了。
她本想着知音若殺了那婢女,她及時趕到,抓住她的短處,讓她從此做她的左膀右臂,卻不想,知音害人不成,搭上性命。
只是她如何也沒想到,宮凌俊這麼快,就查到了她的頭上。
“我沒有燒太子書房,當夜我是往太子書房去過,但火併非我放的”她蹭一下起身,瞪着追風逐月道。
“側妃這些話,還是等四皇子回來,說與四皇子聽吧”追風冷言“或者,等太子殿下回府,講於殿下也可”
沐清棉一怔,若宮凌軒知道她闖了自己的書房,而後書房又失火,還會饒了她她擡手撫上小腹,若孩子還在,她或許可以拿孩子擋着,但如今孩子也被林微晚害了,她隻身在此,無處求救。
“我要見爹爹,讓人傳話兵部尚書府,我要見外公,讓人傳話晉國公府”她嚷道。
“屬下要是側妃,現在該安安靜靜,省些力氣等四皇子查問”逐月冷冷一句,沐清棉噤了聲。
此時,玉華宮內,容月兒靠在美人榻上,閉眼假寐,福祿立在一旁,爲她搖着扇子。
玉桂進門,輕手輕腳走到榻旁,頷首輕聲“娘娘”
容月兒睜眼,慵懶地瞥一眼玉桂“如何了”
“臨安王一進京門,直奔刑部大牢,此時已離去,四皇子又從太子府趕赴了刑部”
“不是刑部大牢”容月兒開口問。
“應該是”
“太子府呢”
“四皇子離開,沐側妃那邊,還是睿小王爺的人守着,聽聞沐側妃嚷着要見兵部尚書和晉國公”玉桂答。
“她想暗度陳倉的孩子被林微晚以不知拿掉,如今還有何倚仗,只有兵部尚書府與晉國公府了”容月兒起身,攏了攏紗衣“她既要見,便讓見罷了”
“娘娘難道也信,殿下書房失火,是沐側妃所爲”玉桂疑慮。
容月兒輕聲一笑“不是說宮凌俊從那處查到了林微晚的斷釵她爲害林微晚,不止於此,那霓凰羽衣是何物,你我清楚,林微晚也知,只有沐清棉那個蠢貨,陣風喫醋,卻騙要挑軒兒的禁忌”
“派人給兵部尚書府與晉國公府遞個信兒去,嗯就說沐側妃小產了”
聞言,玉桂一怔“娘娘沐側妃小產之事,皇上親口下令壓下,此時提起,恐怕”
“怕什麼,太子府那麼多女人,一個恨不得一個早死,越慘越好,難道連一句話也傳不出去”
“就讓那海雪身邊的婢女去,她不願做宮凌俊的女人,卻與他合謀算計軒兒,這筆賬,遲早是要討回來的”
“娘娘,海雪小姐再怎麼說,也是丞相大人的親骨肉”玉桂蹙眉。
“上位者,至親亦可利用,何況是一婢女生的庶女”容月兒沉聲,柳眉一豎。
玉桂不說話了,頷首稱一聲“是”
“軒兒生辰宴,逃走的那二人,可是尋到了”
玉桂搖頭。
“找,我就不信,一個賤婢,一個太監,在這宮中無人可依,能跑到何處去”容月兒怒道,瞪着福祿“當初我要殺了,你不讓殺,還騙我說給他們服了什麼藥丸,也活不久,如今卻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我再派人去尋”福祿道。
“玉桂去傳話,你去盯着宮凌俊和宮凌權,見機行事,事急從權,不必問我,我要的,是他們鷸蚌相爭”
二人頷首,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