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無論是人,是物,還是這茶”尚文笑意溫潤。
宮凌睿微眯雙眼,看着他,良久,突然笑了,將手中空了的茶盞往桌上一叩,道“若墨含兄有能耐的話,我倒是拭目以待”
“敬謝不敏”尚文笑道。
宮凌睿哼一聲,道“恐怕要讓你我都失望了,她很快,可能會是第二個容貴妃了”
尚文被宮凌睿這突如其來的話激得沒反映過來,等他反應過來,生生在心底打了個激靈。
左丞相回府時一直說皇上寵信宦官,不祥之兆,他尚笑着說父親言重了,左丞相哼哼了兩聲,便進了書房。
這幾日他也上早朝,見十八每日都陪着靖軒帝上朝,他本來安穩的心,也不安了起來,皇上如今知道她是女兒身,也見過她的真容,而她又對皇上有救命之恩,加之如今日日陪在皇上身邊,皇上又是個從來喜好美色的,時日久了,難免
思忖間,尚文秀眉緊緊皺起,擡手支着額頭。
良久,他擡眸看宮凌睿,道“小王爺有何辦法”
“辦法”宮凌睿揚眉,“本來是有的,如今卻無用了”,
尚文眉頭一顫,看着他,“什麼辦法,小王爺不說,怎知無用”
”宮凌睿擡眼掃了一眼尚文,開口道“讓皇上解了宮凌俊的”,話未說完,他眸子一凜,看向門口,厲聲喝道“誰”,說話間,人已經竄了出去。
“別別別,大哥,大哥救我”
尚武緊閉着雙眼,被宮凌睿一手拎着衣前襟,舉着雙手語無倫次地喊着。
尚文眉頭微皺,走了過去。
他將院中府衛支開,便是知道,小王爺親自前來,所談之事,必定事關重大,纔不想讓人聽了去,卻不想,退了府衛的結果,便是讓尚武鑽了空子。
“小王爺”他對宮凌睿拱手,“家弟到底未曾聽去,還望小王爺手下留情,放了他”
宮凌睿睨了一眼尚文,冷聲道“放了等他再來貼門”
尚武眸子一縮,驚恐之色難掩,當初在鳳鸞宮,宮凌睿那一頓暴打,他至今尚且記得,回了府,他可是日日上着最好的膏藥,整整半月,才消了淤青紅腫。
他看着宮凌睿,又扁嘴看向尚文,近乎哭出來地喚道“哥”
“小王爺”尚文終究看不過去,還是再一次開口。
誰知他剛一個“小王爺”出口,宮凌睿便一個刀手砍下去,將人砍暈了過去。
尚武“砰”一聲應聲倒地,尚文無奈搖了搖頭,能在偷聽了宮凌睿牆角還這般輕易被放過的,尚武也算是天下第一人了,但是他也清楚,宮凌睿這是看在了自己面子上,才手下留情了。
宮凌睿拿出錦帕擦了擦手,將錦帕一扔,嫌棄地看了眼尚武,喃喃道“一母同胞,差距怎就這般大”
尚文輕笑,招呼府衛將尚武擡了出去。
宮凌睿擡頭道“今日看來無法進行下去了,改日吧”
“好”尚文頷首,知道他定是又有了新的計劃,便也爽快應了。
宮凌睿擡步出了院子,尚文看着他走遠的背影,本來溫潤的眉眼,瞬間如淬冰一般,沉聲道“青石”
“去查,二少爺這些日子都在做什麼”
青石領命,瞬間不見了蹤影。
出了尚文的院子,宮凌睿幾乎是腳步匆匆地出了左丞相府。
追風靠着車壁打盹,聽到腳步聲,立即睜眼,宮凌睿已經上了馬車,面色凝重。
“小王爺,可是出了何事”追風問道。
“趕車,去四皇子府”宮凌睿沉聲道,聲音裏也有幾分焦灼之意。
追風想了想,想提醒他,四皇子如今被禁足,任何人都不得見,又一想,小王爺這般着急,定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是以,揚鞭打馬,匆匆出了左丞相府府街。
宮凌睿手肘頂在膝蓋上,一手扶額,閉着雙目,眉頭卻是越皺越緊。
方纔尚武身上那熟悉的檀香,雖檀香味很濃,但是卻透着一股腥甜,是宮凌軒薰香的味道。
自從宮凌軒被爆出人事不舉之後,容月兒四處尋醫問藥,在民間得了一藥方,便以檀香加魚腥草焚燒,無論是當初的太子府,還是宮凌軒的薰香,都是這等味道。
後來宮凌軒嫌魚腥草的腥味太難聞,拒絕再用,也是容月兒,找人嘗試不止千萬次,終於將魚腥草去了大多腥味,混合於檀香中,久而久之,宮凌軒也懶得說,便也忍了。
這等上好的檀香中夾雜魚腥草的薰香,整個南陵乃至整個天下,除卻宮凌軒之外,再找不出第二人來。
難怪尚文當初與黎遠提前返回京中,之後卻對宮凌軒之死隻字不提,是真的什麼也未曾查出,還是說,根本就是欲蓋彌彰
他睜開眼,挑開車簾向外看了看,道“罷了,回府吧”
追風側眼看了眼車內,勒了勒繮繩轉了彎,往珺親王府而去。
入夜,宮凌睿一身夜行衣,躍牆出了王府。
“小王爺”追風立馬追來。
宮凌睿駐足,回頭看他。
“小王爺可是要去左丞相府”追風問道。
“嗯”宮凌睿點頭。
“這個,小王爺帶着”追風將一錦袋給了他。
宮凌睿接過,看了看,再看向追風。
“早前姑娘給的,給我和逐月,順子一人做了一個,說裏面是藥丸,可以救命的,有起死回生之效”
“我當然知道沒有那麼靈驗,小王爺海市幣帶着吧,尚文公子太熟悉我與逐月的武功路數,我們便不陪着小王爺去了”追風道。
宮凌睿點頭,將錦囊塞進懷中,一個閃身,不見了人影。
左丞相府內,尚文一張臉鐵青,坐在桌邊,看着低頭跪在自己面前的尚武,放在桌上的手緊攥成拳,額頭的青筋直跳。
“你告訴我,還有什麼事瞞着我”他沉聲道,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冷厲。
尚武搖頭如撥浪鼓,道“沒有了,只此一件,除此之外,真沒有了,大哥,你可千萬不能說出去,不然,我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早知如此,你竟敢”
“早知如此,你竟敢私自將人藏起來”一道冷沉的聲音打斷了尚文的話,接着門被撞開,宮凌睿一身墨色夜行衣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