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悅娘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現在心亂如麻,哪裏有閒心去管祝源的心情,提步就準備往家裏走去。
“等等”祝源卻是在周悅娘經過他身邊的那一瞬間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那煩躁的樣子讓周悅娘心裏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感覺涌上心頭。
“放開我,你幹什麼”甩了兩下,只感覺手腕像是被鐵環箍着,祝源高大的身影和身後竹林的暗影合爲一體,更讓周悅娘心裏發慌。
“不放。”祝源毫不猶豫的回道,一向嚴肅強硬的他眼睜睜看着雲夕陽、任濤紛紛出手,他在邊上看着心裏無端煩躁。這麼些日子的相處,他已經從最初的好奇慢慢對她產生好感,明知道家境會是最大的障礙,他本不想這麼急迫,但總有這樣那樣的條件趕着自己走。
“祝源,你想要幹什麼你不放手我就大聲叫了啊”周悅娘急了祝源反倒笑了,嚴肅的眉眼帶着說不清的威嚴,讓人不敢輕忽他的話;“你儘管叫,這個時候把人吵來你說會是什麼結果”
光是說說不算,他似乎覺得周悅娘叫人這個提議甚好乾脆利用高壯身材的優勢拉着周悅娘轉了個身,直接將她壓到梧桐樹上。
背靠着大樹的周悅娘仰着臉龐,在月色下竟然有一種迷惑人心的魅惑,祝源鼻端又聞到那印象頗深的醇酒香味,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飲下一口烈酒,醺醺欲醉
眼看着祝源的做派,周悅娘大駭,這樣的眸色在羅英傑眼底沒少看到過;忙伸出一隻空着的手抵住他的胸膛另一隻手也使勁掙起來:“祝源,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知道,我會負責的。”祝源也有他一套處事方法,也許他認爲只要讓桑樹溝的人見證他的逾矩,家裏那些人爲了面子或許就會同意自己娶一個山裏姑娘。
聽到這樣的話周悅娘更是驚駭,看到祝源越來越近的五官,她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竟然屈膝猛力往上一擡,抵住祝源的手臂使勁一推,趁機埋頭往家衝去。
至於祝源在她身後悶哼一聲摔沒摔倒就不得而知了。
幸好院子裏雖說燈火通明,但沒一個人影,周悅娘趕緊回到自己的房間,捂住狂跳的心躺在牀上,這時候才後知後覺自己的手腕疼得要死,藉着燈光看去,一圈青紫觸目驚心
怎麼會這樣再借周悅娘兩個腦子也沒辦法理清今天這接二連三的事情,算起來,三個不同類型的優秀男人向自己表白,換做周蘭娘那樣的女孩子怕是高興得不可自拔吧,然而周悅娘不同,畢竟兩世爲人,雖不說人情通達,但看事情總歸會在腦海裏多轉一圈。
祝源也是富家公子,這點從他的一舉一動、衣着,座駕上就能看出。他爲什麼會對自己有那樣的想法
任濤,這個原身“周悅娘”的青梅竹馬,爲人最是沉默寡言,但在周悅娘心裏,對他的印象也是極好;只是覺得他喜歡的或許不是現在的自己,而是那個“小青梅”;若是能夠拋開這點疙疙瘩瘩說不定她還會選擇他,可惜疙瘩就是疙瘩,是沒辦法拋開不管的。
再說雲夕陽,想到他,周悅孃的心空前的亂了兩人之間的緣分那麼深。對他周悅娘是有感覺的,這點毋庸置疑,只是她也知道,感覺不能夠說明什麼,擺在兩人面前的現實問題纔是最難辦的
躺在牀上輾轉反側,眼看着旭日東昇還是一籌莫展。
“二姐”門口突兀的傳來小寶壓低的聲音。
周悅娘聞言一愣,隨即笑着飛快的起身穿衣服,發現手腕上的青紫很是顯眼,甚至還腫了一點,心下咒罵了一句,突然想起上次從大姐家拿的一個頭花,寬寬的彈性碎花布,戴在手上應該可以遮掩吧
“怎麼這麼慢”開門之後小寶一邊低聲咕噥着,一邊端着一碗荷包蛋進門;“二姐,生辰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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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白色的搪瓷碗中,六個形狀完美的荷包蛋泡在紅糖水中,這是周家的傳統,每個人生辰的當天早上都會喫上一碗荷包蛋;記得自己剛來這個家過第一個生辰的那天正在自怨自艾又是孤單度過之時,就是小寶,端着四個荷包蛋出現在自己牀邊,也是這樣歡快的語調,誠摯的祝福。那年家裏明明生活艱難,用來換鹽、換醬油的雞,羅月華還是拿來給自己煮上;小寶明明在邊上口水流一地,卻是說什麼也不肯咬上一口。
周悅娘就着小寶的手咬了一口甜嫩的荷包蛋,這可是自家純放養的母雞生的生態土雞蛋,加上羅月華的手藝,味道倍兒棒。
嘴裏還含着荷包蛋,周悅娘說起話來囫圇不清;“爹孃和你吃了嗎”
“娘說先給你端來,爹給咱家祖父祖母送兩碗去”小寶話還沒說完,嘴巴就被一個完整的荷包蛋塞滿了,不禁嗚嗚說不出話來。
“好了,我的食量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娘煮了六個我哪喫得完。”周悅娘也送了一個進口,“我們下去吧,我也去給爹孃煮。”現在家裏日子好起來了,幾個雞蛋根本不在話下,所以現在是全家人都必須一起“過生辰”。
周悅娘端着碗拿着筷子在前面走,跟在後面的小寶這時候才發現二姐今天的裝扮有些不一樣
高高束起的頭髮顯得很精神,粉色的棉布裙子在胸下收了腰線,看不到圓潤的腰部曲線,但卻是凸顯了白嫩的脖子和豐滿的胸圍,渾身上下都透着一種別樣的魅惑
小寶在心裏琢磨了半天終於總結出了今兒二姐什麼地方不同了,原來她穿了裙子,右手腕上戴着一根一寸寬的裝飾手圈,和衣服一個花色,配起來真好看。
“二姐,你今天好漂亮”小寶由心讚道,他一直知道大姐的成衣店有二姐的一份功勞,以前回家總是看二姐一身方便勞作的裝束還曾經私下埋怨大姐不厚道,幸好沒曾表露,此時看來,非大姐不厚道,而是二姐不顯擺
“就今天漂亮”周悅娘頭也不回的問道。
小寶可是聽出裏面的揶揄,連忙拍馬屁道:“二姐每天都漂亮,今天特別漂亮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這還差不多”周悅娘得意的笑了笑,彎彎的濃眉杏眼說不出的神清氣爽,昨夜的輾轉反側彷彿不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只是因爲她一下子想通了;一切隨緣吧,誰能知道以後的事呢。
下去和周世海夫婦親親熱熱的吃了早飯,趁着羅月華給上上下下客人煮白水雞蛋,做豆漿的間隙,周悅娘溜上樓,今早聽小寶這麼一誇獎,擱置多年的“悅己者容”爬到了明面,想着今天出去城裏見的可不止自家大姐一家,夏家向來有什麼事情可都是全體出動的,化點淡妝也是對那越來越富貴的家族給予尊重,以後也好相求不是嗎
這張臉皮膚被養得超級好,白嫩中泛着薄紅,眉毛有點英氣,周悅娘只是將眼線化了以擴大自己杏眼的線條,再塗了淡淡的淺粉色眼影和裙子配套,稍微在鼻樑和雙頰加點暗影,顯得臉部不是那麼圓潤;對着銅鏡左看右看,周悅娘還是挺臭美的,這張臉這麼一陣搗騰,看上去竟然英氣爽朗中透着俏皮活潑,顧盼之下自有一番自信婉約的風礀,不禁對着銅鏡捂脣傻笑了一番。
“悅娘,好了沒”下面是羅月華扯着嗓子的叫喚,隨即好像一羣人又嘰嘰咕咕說了什麼,聽得到有云夕陽他們的聲音。
周悅娘從換下來的褲子褲兜裏摸出任濤拿的那個小盒子裝進衣兜裏,這才往樓下走去。
下得樓來才發現等着自己的竟然是雲夕陽,不由四下看了看,剛纔還人聲鼎沸的院落怎會一下子鴉雀無聲
“你爹孃的車上放了不少東西,連小寶都坐祝源的馬車去了;我想,你是不願意和你堂姐坐一趟車的吧,就勉爲其難充當你的車把式好了。”雲夕陽看似不經心的解釋,其實心裏很是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