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交代了擅自讓高奇參與制作雷管的事情後,陳彬小心翼翼地站在魏一平身邊。
“你完全可以撒謊,跟我說那個線人只是在替你拿消息。”魏一平說道。
“在您面前,我不敢。”
“敢做,不敢說。”
“事情太急,我只能冒一次險。我保證,這個線人是安全可靠的。”
魏一平嗅了嗅氣味,說:“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陳彬不明白他的意思,無奈地苦笑一下。
魏一平看了看他,又說了句:“你身上的煙味沒了。”
“所以我不敢撒謊,這您都能聞出來我戒菸了。”
是的,這是他第一次說出自己已經戒菸這件事。當時,除了自己,只有魏一平在場。而高奇能知道這個消息,只有一種可能。
“你偷聽了我們說話”
高奇僵立在門口,一言不發。他感覺到陳彬正在慢慢朝他靠近,近到臉已經貼在他的耳朵邊。
“你都聽到了些什麼”
丁美兮的晚飯又將在李唐家喫,爸爸對她說最近外面壞人特別多,所以會特別忙。雖然李唐是她最好的朋友,不過男孩的世界總歸和女孩的不太一樣。比如現在,李唐正拿着一列木頭貨車,在桌面上繞過花瓶、茶壺,蜿蜒着向前行駛着,嘴裏還不停地模仿着火車的汽笛聲。
丁美兮覺得這個遊戲有點兒無聊。更何況,她還是更想和爸爸一起喫飯。
當玩具火車繞過電話機的時候,電話鈴響了,李唐順手接起來:“誰爸爸嗯,好,我告訴媽媽。”
姚蘭端着一小盆麪條從廚房出來,問李唐:“爸爸回來喫飯嗎”
“他說有事,晚點兒回來。”
姚蘭聽了這話若有所思。隨後,她把麪條放在桌子上,招呼兩個孩子喫飯,邊給他們盛飯邊說道:“媽媽等會兒也得去醫院加會兒班。喫完飯,你和美兮就在家裏做功課,我一會兒就回來。”
李唐完全沒注意到屋裏的兩個女人各有心思,他的眼睛一直盯在滷上,不斷地提醒媽媽:“多盛點兒,我想喫肉。”
魏一平的小院裏,陳彬正端着一碗粥,陪魏一平喫晚飯。但這頓飯,他喫得如履薄冰,因爲他剛剛向魏一平彙報了高奇偷聽他們談話的事兒。而魏一平聽了之後,竟然什麼都沒說,只是讓他坐下陪自己喫飯。
這樣的舉動比用槍口頂着後腦勺,更讓人膽戰心驚。
多年從事特務工作,讓魏一平養成了極其自律的習慣,尤其是喫飯。到他這個年紀,已經不太可能通過鍛鍊來保持身體健康和精力旺盛,所以如何喫飯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只要到喫飯的時間,無論多麼重要的消息傳來,他都會暫且放一放,先安安靜靜地把飯喫完。
他的晚飯並不複雜,半碗清粥,一碟小菜。他細細地喫完,撂下碗筷,又用手帕擦了擦嘴,這才問道:“他爲什麼要偷聽”
坐在茶几對面的陳彬趕緊放下碗,答道:“他擔心我們會派他去安炸彈。”
“怕死”
“對。”
“你把他殺了”
“沒有。我想着,做雷管還用得着他如果有必要,我夜裏就去找他。”
“應該沒有。我實地試了試,門縫很窄,看不到那間臥室裏的任何東西。”
“不管怎麼樣,那個安全房不能再用了。”
“我知道。臨走的時候,我已經把裏面的痕跡都清掃乾淨了。”
“留意一下。如果有人對那裏很感興趣,就說明你這個線人的問題,可不是貪生怕死這麼小的事。”
“我懂。”
魏一平端起剛剛泡好的茶,喝了一小口,又問道:“他會記住今天的教訓嗎”
“我要是他,死也會記住。”
“太疼的話,就沒法繼續幹活了吧”
“您放心,不會影響他做雷管的。”
寒冷的冬夜,高奇跌跌撞撞地走在街道上。他那因痛苦而猙獰的表情令人望而生畏,偶有迎面而來的行人,見到他這副樣子,都下意識地躲避着。
終於,不遠處的路邊顯露出一個畫着“紅十字”標誌的燈箱。高奇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猛地一下撞開這家小診所的門,臉色蒼白地倚在門框上喘着粗氣。然後,在診所醫生驚訝的目光中,他跌坐在椅子上,伸出了纏着布條的左手。
醫生慢慢解開滲出血跡的布條一看,手指頭斷成了兩截。
“怎麼弄的傷成這樣”醫生問道。
高奇強忍着疼痛回答:“不小心被門擠斷了。有止疼藥嗎,先給我打一針。”
醫生一邊收拾包紮的工具,一邊觀察着傷指。“這不像是擠壓傷啊,倒像是被刀切下來的。”說完,又擡頭看了看高奇,“小哥,這種傷,政府不讓私自治,這得報公安呀。”
聽了這話,高奇的右手突然抓起桌子上的鋼筆,逼到了醫生的頸部,小聲地說道:“你信不信,我把這支筆插進你的脖子裏”
給家裏打完電話,李春秋去了一家規模不大的西餐廳,要了份兒牛奶配三明治的簡餐。餐廳裏的人不多,李春秋一個人慢慢地喝着牛奶,思索着下午剛剛經歷的跟蹤事件。
爲什麼方黎會跟蹤他他到底是什麼人從跟蹤技巧和方式看,他不是一個受過訓練的人。昨天夜裏,郝師傅又怎麼會突然提起福特車的事究竟還有多少人在暗中盯着他他想和方黎談一談。也許,單刀直入是破解這個謎局最有效的手段。
想到這兒,李春秋起身走到櫃檯前,對服務生說:“麻煩你,借用一下電話。”
服務生把電話機放到櫃檯上,李春秋隨即撥出了一串號碼,很快電話就接通了。
“哎哪位”方黎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李春秋卻沒說話,把電話直接掛斷,然後對服務員說:“結賬,謝謝。”
從餐廳出來已經快八點了,李春秋擡手叫了一輛出租車。
“先生,要去哪兒”
“市醫院。”李春秋想了想,說。
公安局後院的花園裏,郝師傅拎着手電,唱着蓮花落,朝值班室走去。剛剛繞着單位巡視了一圈,沒什麼異常。他的心情很輕鬆,準備回屋就睡了。
“我用力拉開門雙
扇哪啊,回來我砍柴的樵夫朱買臣,天下三尺鵝毛雪,山野荒郊斷行人,砍柴驅寒心中暖,映雪讀書更提神,這書中明禮儀妙趣無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