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面具(上) >第五十八章
    姚蘭對她淺淺一笑:“該見的人,遲早要見,怎麼躲得過去”說完,她推着小車出了門。

    來到趙冬梅病房的時候,趙冬梅正臉色蒼白地躺在病牀上,沒有注意到來人是誰。

    姚蘭走過去,把一瓶配好的藥液掛在病牀上方的輸液吊架上,目光注視着輸液瓶平靜地說:“胳膊。”

    趙冬梅木然地伸出了胳膊,忽然,她意識到了什麼,擡頭一看,發現前來爲自己打針的護士竟是姚蘭

    趙冬梅稍稍地有些慌了,她不敢擡頭看姚蘭,一直凝視着自己的胳膊,竭力想使自己平靜下來。

    姚蘭用蘸着碘酒的棉球擦着趙冬梅臂彎的靜脈處,動作很穩。她將一根針頭穩穩地插進了趙冬梅淡藍色的靜脈血管裏。

    “疼嗎”姚蘭一直看着針頭,淡淡地問。

    趙冬梅搖了搖頭。

    姚蘭用紗布膠布將輸液針頭固定好,她的動作輕柔而嫺熟。

    最終,趙冬梅還是忍不住擡頭看了看她。

    姚蘭直起身,把小推車上的藥放在了牀頭櫃上:“養胃的藥。飯後喫兩片,早晚各一次。剛洗了胃,肯定會不舒服,可以拿一個熱水袋放在肚子上敷着。有事可以喊我,我就在隔壁。”

    “你是個好人。”趙冬梅有些感觸地輕輕說。

    姚蘭看着她:“我相信,你也是。”

    這句話,忽然讓趙冬梅無言以對。

    “好好休息。”說完,姚蘭推着小車離開了病房。

    急診病房外面的走廊裏,兩個女護士看見姚蘭推着小車走出了病房,向她點了點頭,姚蘭回給她們一個微笑。

    擦肩而過之後,兩個女護士在姚蘭背後對她指指點點,捂着嘴小聲議論着。

    姚蘭感受到了來自她身後的目光和非議,她明白她們在議論着什麼,不過她沒有理會她們,而是從容地穿過樓道,將小車推進了護理站。

    從護理站出來,她一路走進衛生間,自始至終都表情平靜。

    她小心地挨個兒看了看衛生間的隔間,在確定每個隔間都沒人之後,她隨意地選擇了一個走進去,然後從裏面關上門,直接坐到蓋着的馬桶上。

    她平靜的表情再也撐不住了,關上門的一瞬間,眼淚就一股腦兒地從眼睛裏滾落下來。

    生性要強的她不願讓別人聽見,只能緊緊地捂着嘴,在空無一人的衛生間裏抽泣着。

    窗外陽光正好,暖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正在閉目養神的趙冬梅身上。

    她躺在牀上,似乎有些冷,脖子上裹着那條李春秋在出租車裏偷走過的絲巾。

    她安靜地躺在牀上一動不動,表情安詳,看上去似乎很享受此時溫暖的陽光,但沒人發覺,她閉着的眼角處一行淚水正無聲地流下來。

    市公安局問詢室裏,李春秋一臉平靜地坐在兩個問詢員對面。兩個問詢員一個問詢,一個伏案記錄。

    問詢的那個人問他:“早晨八點半出去,下午四點十分回來,是吧李大夫”

    “是。”

    “具體內容”

    “這個事丁科長知道。以咱們局的名義,去奮鬥小學找校長商量給陳立業老師嘉獎的事。”李春秋如實回答。

    丁戰國站在問詢室的隔壁房間裏,戴着耳機仔細聽着裏面的問詢員繼續問:“這麼長時間一直在奮鬥小學嗎”

    李春秋稍微猶豫了一下,而後說:“中間我回來過一次。”

    問詢員甲看着他,在等他繼續說。

    “門口有人等我,我就走了。”

    “什麼人”

    李春秋頓了頓:“一個女人。”

    聽到這個回答,問詢員甲有些不明白:“女人你爲什麼要躲她”

    爲什麼要躲她這個問題讓李春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想了想,他還是說了。

    問詢員聽到他的解釋,一臉茫然:“我還是沒聽明白,既然不是公事,爲什麼她非得來這兒找你”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要是對細節好奇,就去問高局長吧。”對他這種有些無禮的問題,李春秋的面色看上去有些冷。

    一直在記錄的另一個問詢員的筆停頓了一下,他擡起頭問:“那之後呢從門口離開以後,你去哪兒了”

    “市圖書館。查資料。”

    “什麼資料”先前問詢的問詢員繼續問。

    “法醫方面的東西,說了你也不懂。”李春秋的語氣有些不客氣。

    見李春秋態度有些不好,問詢員換了個口氣,很誠懇地說:“李大夫,我也不想麻煩你,可你得告訴我細節,每個人都一樣。”

    這話一說,李春秋的情緒也稍稍緩和了點兒:“最近我一直在編一本法醫教材,給各個區縣的分局做培訓。這個事高局長知道,你可以去查證。”

    “你去圖書館,有證明人嗎”

    “有,圖書管理員。我和他很熟,他見着我了。”然後李春秋和他們詳細說了一遍自己昨日在圖書館裏的一舉一動。

    在做記錄的問詢員有些跟不上他的語速:“你說得稍微慢點,幾點離開那兒的”

    “下午三點四十分左右吧。”

    隔壁屋子裏,戴着耳機的丁戰國忽然被人拉了拉袖子,他回過頭,見是偵查員小馬。

    小馬在他耳畔低語了幾句,他聽完後起身離開了屋子,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辦公室裏,陳立業帶了個卷軸正站在門裏等着丁戰國。見丁戰國來了,他立刻把卷軸放在桌子上展開,那是一面紅底黃字的錦旗,上面印着四個字:人民衛士。

    丁戰國看看眼前的錦旗,啞然失笑:“陳老師,您這是幹什麼呀”

    “救命之恩哪。我一個教書的身無長物,只能做面錦旗相贈了。”

    聽他這麼一說,丁戰國這才明白他指的是那天奮鬥小學爆炸的事:“不不,您弄錯了。那天的事,是治安科去處理的。”

    陳立業笑道:“哪個科我也分不清,我就知道你和老李。老李是個大夫,搞文,你是弄武的。這面旗子送給你,錯不了”

    丁戰國推辭不過,只好說:“這樣吧,過一會兒,我把它給治安科送過去。”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又說:“陳老師,我怎麼聽說那個賊是你抓着的”

    “我這次來,也是想問問這個事。”陳立業笑得有些尷尬。

    “您是說”丁戰國有些詫異。

    陳立業拿話喂他:“咱們倆是朋友。”

    “那當然。”丁戰國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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