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明巍嘴脣輕輕地在美芽脖頸上那道傷疤上流連着,不知道是不是剛纔汗流的太多緣故,這時候那傷疤倒是不像平時那麼暗紅了,而是泛着淡淡的粉,似是落在雪地上的桃花一般,鍾明巍趴在那兒親了又親,實在上癮得厲害,直到美芽又不安地挪了挪身子,他這才停了下來,一邊取了帕子給美芽擦汗,一邊又繼續絮絮叨叨着:“可是,又不止我一個皇子,更不止我一個人想爬到最高處,所以這些年來,人害我,我也害人,早就習慣了,都道是人之初性本善,可這話卻用不到天家,天家的人生來就是會害人的,嘴皮子動動就能斷送幾十上百條性命的事兒,我也不是沒做過,丫頭,若是沒有你”
說到這裏,鍾明巍說不下去了,他怔怔地看着桌上的蠟燭,半晌,默默地長嘆一聲。
丫頭,若是沒有你,我這輩子就算是白活了。
美芽似是睡得不踏實,翻了身,又朝鐘明巍的懷裏拱了拱,鍾明巍看着她紅撲撲的臉,還有下巴那一小塊淺粉色的傷疤,有些出神,半晌,他又湊過去親了親那塊傷疤,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都溫柔得不成樣子了:“所以像我這樣的惡人,怎麼會遇到你這樣可人兒呢”
對着那道長長的傷疤,鍾明巍的眼睛有點兒潮,燭焰輕輕地搖動裏,他似乎看到了那一年除夕夜,那個丫頭是怎麼穿過火海死活把他拉出來的,那丫頭又是怎麼忍着劇痛提心吊膽洗衣裳的,那丫頭又是怎麼對着鏡子看着傷疤暗暗掉眼淚的
都是爲了他,從頭到尾都是爲了他,不管是這難看的傷疤,還是這些年的自卑和怯懦,都是因爲他。
鍾明巍的心從來都沒有這麼疼過,他把懷裏的小姑娘抱的更緊了,不讓兩人之間有任何縫隙,就那麼緊緊地抱着。
“丫頭,是你讓我過上了這樣的好日子,”鍾明巍輕輕道,一邊又輕輕地蹭了蹭美芽的臉,“你且看着,往後我怎麼對你。”
懷裏的人兒有些煩躁地哼了哼,鍾明巍是再不敢說話了,就那麼一眨不眨地看着懷裏的小姑娘,一會兒蠢兮兮地笑,一會兒又沒出息地抹抹眼角,直到燭火燃盡了,鍾明巍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嘉盛三十三年五月二十
寧古塔。
南山別院。
剛過了五更,陳奶奶就起來了,昨天她沒有回家,就直接在南山別院住下了,顧清桐也沒走,這時候打着哈欠跟陳奶奶起來了,一邊洗漱一邊問陳奶奶:“外婆,咱們起這麼早做什麼美芽妹子又不是從孃家到夫家,就在家裏辦喜事兒的,哪兒用得着這麼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