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屬下心急了,”凌世安忙道,一邊頓了頓,又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可是那位陳清玄呢萬歲爺既是如今有意擡舉安郡王,怕是要留陳清玄在朝中爲官了。”
“這倒未必,”鍾明崢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一邊又淡淡道,“有趙氏一門和安氏一門在朝堂上戳着,父皇未必就能一手遮天,再說了,就算那姓陳的最後真的留在京師了,又能怎麼樣只要有本王在,還能有他的出頭之日了呵呵。”
“是,大不了就讓他在翰林院裏蹉跎一生,做個窩窩囊囊的修書匠也不是不行。”凌世安一怔,隨即賠笑道。
“是啊,本王從來都不會把這麼個小角色放在眼裏,”鍾明崢抿了口茶,一邊放下了茶杯,一邊沉聲道,“本王擔心的是整個寧古塔是不是都已經成了安郡王的後盾。”
“請殿下放心,用不了多久姜津晚就會從寧古塔傳來消息,”凌世安忙得道,“若是寧古塔那邊已然和安郡王沆瀣一氣,到時候奏報天聽,萬歲爺對安郡王的態度只怕就和現在不一樣了。”
“可不是,若是在寧古塔他一個癱在牀上的、區區庶人都能籠絡人心,自是個有能耐有本事的,也不是個安分的,父皇怎麼能不暴跳如雷”鍾明崢抿脣一笑,一邊又緩聲道,“而且,就算他是個沒本事的,咱們也可以讓他變得有本事。”
嘉盛三十四年四月三十
太后下葬。
嘉盛三十四年五月初四
京師。
甫一從皇陵回到京師之後,鍾之衡就召見了惠郡王。
惠郡王得到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懵,他怔怔地看着急匆匆進來稟報的高志奇,半天才開口詢問:“你說父皇他想見我”
“是的,喜公公剛剛過來傳的話,”高志奇着急忙慌地道,一邊上下打量着鍾明峨,然後就更着急了,“殿下,您趕緊地梳洗更衣吧,萬歲爺好不容易要見您了,您可別讓萬歲爺久等了,到時候又要生氣了。”
“哦,那你趕緊給我更衣。”鍾明峨這才反應過來,一邊趕緊地丟開了手裏的書,一邊忙得取了梳子對着鏡子自己梳起了頭髮,只是梳着梳着,鍾明峨驀地就放下了梳子,他湊到鏡子面前打量着鏡中的自己,他已經很久沒照鏡子了,一時間都被鏡中瘦削脫相、了無生機的男人給嚇了一跳,他就這麼瞪着眼看着,然後,過了半晌,他從烏黑的長髮裏頭撿出了一根銀髮來,怔怔地看着。
“殿下,您怎麼還在發愣呢”高志奇匆匆取來了郡王朝服,然後就看着鍾明峨坐在桌前對着手心裏的不知道什麼東西發呆,高志奇都要急死了,當下一邊放下朝服,一邊道,“屬下這就去喚侍婢進來,伺候殿下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