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世安心中勃然大怒,這就想下去手刃了甄永堂,可是他必定是登基大典,已經死了一個喜公公了,若是再流血的話,怕是這登基大典是再難進行下去了,當下凌世安只得咬牙忍住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兒又緩緩吐了出來,一邊將寶劍插回了劍鞘,一邊轉過身,疾步行至鍾明崢面前,然後沉聲道:“啓稟萬歲爺文武百官都已經聚齊,登基大典可即刻開始”
鍾明崢的臉已經黑的不成樣兒了,似乎是沒聽到凌世安的聲音似的,他就直勾勾地看着外頭的瓢潑大雨,胸口劇烈的起伏着,明顯顯的是在忍受着什麼。
“右相”見鍾明崢沒有反應,凌世安忙得又轉向了跪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的趙長榮,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讓他解圍。
趙長榮剛剛被突發的暴雨還有血染一地的場面所震懾,這時候也已經反應了過來,他看着掉在地上、還沾着血水的聖旨,也顧不得合不合理了,當下忙得跪爬着過去,伸手撿起了聖旨,一邊雙手捧着,然後對着下頭的文武百官朗聲道:“嘉盛三十四年七月初七,皇帝臣備,敢用玄牡,昭告皇天上帝、后土神只”
凌世安沒有再說下去了,他知道自己勸不住鍾明崢,當下便就只得硬着頭皮躬身隨着鍾明崢一道又步入了傾盆大雨之間。
“否泰相沿,廢興迭用,至道無親,應運斯輔”趙長榮還在照着聖旨念,只是念着念着,就瞧着有個人影從身邊走過,他一怔,擡眼看去,只見鍾明崢手握利劍一階一階地朝下面走去,趙長榮看着不住朝地上淌着水的利劍,又看着被雨水洗刷的、鍾明崢斧鑿刀削似的一張臉,他心中驀地就是一聲“咯噔”,雙手一抖,那聖旨“啪嗒”一聲就又落在了地上。
鍾明崢似是聽到了身後的動靜,他停住了腳,緩緩轉過身子,看着被雨水浸泡的都幾乎辨不出字跡的聖旨,頓了頓,目光又移到了趙長榮瑟瑟發抖、刷白的一張臉,他看着趙長榮,一邊淡淡道:“繼續念。”
“是微臣遵命”趙長榮忙不迭叩頭道,整張臉都泡在冰涼的雨水裏,趙長榮直覺得一陣窒息,他想着鍾明崢剛剛看過來的眼神,他只覺得一顆心都要破膛而出了似的,他在宦場摸爬滾打了大半輩子了,什麼場面沒見過,什麼風雨沒經歷過,他就從來沒有這樣的心驚膽寒的經歷,明明那是他的親外甥啊,明明自己是他的舅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