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權奸投喂指南 >21.第二十一章
    蕭槿聽說衛啓渢要來時, 才隱約想起上一世時他似乎是在蕭家盤桓過一段時日。

    興許是因爲她在入京之前與他的交集太少, 導致她對他的印象很淺。雖然他臉長得好。

    不過真論臉的話,衛啓渢那張臉比不上他堂弟衛啓濯。蕭槿原先也以爲衛啓渢那種容貌已經頂天了, 後來見了衛啓濯才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 臉外有臉。

    蕭槿方纔沒有走遠, 季氏將她叫了回來, 交代她順道去將蕭岑叫去前院見客。

    蕭岑是蕭槿的雙胞胎弟弟,蕭槿的父親蕭安與季氏感情融和,未納妾室,夫妻兩個膝下只蕭槿與蕭岑這一對雙胞胎姐弟。

    蕭岑才從家塾裏回來, 一見着蕭槿就奔上來問道:“莊表哥落水究竟是怎麼回事”

    蕭槿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敢肯定他不是要自戕。”

    她今日是與季氏一道去報國寺進香了。她回憶了一下時間,記起上一世的衛莊就是在她這次去進香的前一日溺水而亡的, 所以她提前教了天福急救的法子, 又跟衛莊說她夢見他會溺水云云, 但衛莊不信, 天福倒是聽得心驚, 答應一定看好衛莊。

    然而昨天一整天都太平無事。蕭槿還以爲衛莊的劫數已經過去了, 結果今日他就落水了。

    蕭槿方纔也想到是不是她記岔了日子, 但思量後又覺得不太可能。她雖然跟衛莊不算十分熟稔, 但當年這個表兄的死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何況衛莊是這麼有特點的人。

    所以她覺得, 應當只是時間上出現了一些偏差。不過最後的結果是好的。

    蕭岑嘆道:“咱們的莊表哥原本就考不上了, 這下在水裏泡了一回, 腦子進了水更考不上了。”

    蕭槿淨了手,坐下拈起碟子裏的一塊點心,瞥他一眼:“我怎麼覺着你說話的語氣跟四哥越來越像了。”

    蕭岑笑嘻嘻道:“別拿我跟四哥比,我讀書比他好,人也比他機靈多了。”

    蕭槿丟給他一個白眼:“你跟四哥比什麼。”

    “難不成跟二哥比,我也得比得過啊,”蕭岑說話間一拍手,“誒,我聽說那衛家二公子舉業上頭十分厲害,他今兒過來,我說不得還能討教一二。”

    蕭槿低頭喝了口花茶。

    衛啓渢在讀書上面確實很有天分,然而他有的狀元科名衛啓濯也有,無論在哪方面,他都始終不能壓制這個堂弟,衛啓渢心中一直爲此耿耿於懷。衛啓濯前頭有意藏鋒,倒是不顯,衆人大多隻知衛家二公子的才名。後來衛啓濯蟾宮折桂,一鳴驚人,光芒漸漸蓋過衛啓渢。

    其實蕭槿覺得,衛啓渢主要是輸在了心機謀算上。衛啓濯那等機謀,是蕭槿生平僅見。皇帝自覺心術踔絕,但在衛啓濯面前,都有些不夠看。

    “你不要跟那衛家公子走得太近。”蕭槿擱下茶杯道。

    蕭岑一愣:“爲何”

    蕭槿起身拍拍蕭岑的肩:“乖乖聽姐姐的話便是。”

    蕭岑轉眼打量蕭槿幾眼,包子臉鼓了股,乖順點頭道:“好,聽姐姐的。”

    蕭槿微微一笑。

    從蕭岑院子裏出來時,蕭槿忖着回去也是在房裏悶着練字,想起衛莊那件事,心中不免疑惑,當下拐了個彎,轉去尋衛莊。

    她前世也只是知道衛莊是溺水而亡的,並不知曉他溺水的具體緣由。如今想來,倒是有些蹊蹺。

    衛莊住在蕭家的西跨院。蕭槿過去時,一個身着湖藍繭綢直裰的大夫正低頭寫脈案。

    那大夫姓周,總是善氣迎人,有着手成春之能,是蕭家常請的老郎中。

    周大夫直道衛莊已無大礙,只是開了些安神的藥。

    蕭槿看了眼安靜地倚靠在軟榻上的衛莊,覺得確實是應該給他安安神了,他眼下這副光景,倒很像是驚嚇過度。

    等周大夫走後,蕭槿將隨手從蕭岑那裏順來做慰問禮的點心放到桌上,轉頭跟衛莊客套幾句,跟着便問道:“表哥今日如何落水的”

    衛莊眼簾微垂。

    蕭槿等了少頃,見他不開言,轉眸端量他。

    榻上少年面色略顯蒼白,但姿態灑落,一件牙色直裰穿在身上,愈顯他眉目宛然,黑髮如瀑。

    衛莊其實生得極是好看,姿容清雋雅逸,走在人叢裏是十分打眼的。只是衛莊總是因着自身處境與資質而自卑,因而也只是容貌好而已,氣度總是出不來。

    但是眼下的衛莊,雖則只是安安靜靜地坐着,但身上那股蹙蹙靡騁的窘迫感似乎已經尋不見了。

    蕭槿再度想起了他方纔臨走前回頭掃的那一眼,心頭疑惑更盛。

    “一場意外而已,”衛莊倏而出聲,“表妹不必繫念。”

    蕭槿又偏頭看他幾眼,忽而笑嘻嘻道:“我聽說幾個堂兄過幾日要出外遊玩,表哥可要同往外面景緻可好了,我今日去報國寺的時候,看見到處都是寵柳嬌花的盛景。”

    衛莊緩緩坐起身望向蕭槿。他適才剛沐浴了一番,因着他這個動作,半溼墨發潺湲流瀉,恍若水墨暈開。

    衛莊接過天福手裏的汗巾,一面仔細擦拭溼發,一面對蕭槿道:“不去。”

    “爲什麼”

    “出去要花錢。”

    蕭槿突然笑出了聲:“這纔對嘛,表哥還是本色不改。”

    衛莊之所以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是因爲他的摳門。

    蕭槿就沒見過比衛莊更摳門的人。衛莊並不缺銀子,但總是恨不得一文錢掰成兩半花。他爲了省油,屋裏的油燈從來只點一莖燈草;爲了省布料,只給自己做直裰,從不做直身和道袍,因爲直身與道袍比直裰多兩塊衣襬,形制也寬大,費布;爲了省銀子,身邊連個丫鬟也沒有,只是一個婆子與一個書童在伺候着。

    有一回衛莊買回一隻燒兔子,蕭槿有意逗他,纏着他說要喫兔肉,衛莊被逼得無法,咬了咬牙,擡手剁了個兔耳朵給她。

    蕭槿活了兩世了,至今都記得那隻兔耳朵。

    她覺得衛莊可能跟嚴監生有的一拼。

    不過衛莊雖則吝嗇,每個月也總是會交給季氏十兩銀子,當做他們母子三人的暫住之費。季氏幾番推辭,但衛莊始終堅持。

    蕭槿之所以不認爲衛莊是想自盡,一是因爲他吝嗇,二是因爲他一直惦記着娶媳婦的事,娶個好媳婦是衛莊父親的臨終囑託。

    家業沒着落,媳婦也沒找,怎麼可能自殺。

    蕭槿不知道衛莊是爲他弟弟攢錢還是爲未來媳婦攢錢,她只是比較懷疑,摳門如衛莊,到底能不能娶上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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