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權奸投喂指南 >46.第四十六章
    訂閱比例50可正常閱讀, 否則需等三天, 補足比例可立即閱讀  有一回闔府春遊,纔出城, 三姐陸聽芝就跟二姐陸聽惠起了齟齬。陸聽芝自來是個直爽性子, 當即便要回去。她下了馬車,又摘了頭上花冠,才走幾步就被她娘孟氏揪住。

    母親出來做和事老, 兄長也出來調停。

    沈安突然接茬:“這四下裏風景如畫, 三姑娘棄車丟冠也是一幅畫。不如回去後,讓姑娘把這情景畫下來。”

    其時,沈安已是兄長伴讀, 隨府上幾位少爺一道就學,鋒芒初露。沈安口中的“姑娘”指的是她他稱呼府上其他姑娘都會在前面加序齒排行,對她則直呼姑娘。

    三姐即刻回嗔作喜, 連聲道好:“我早想讓淘淘畫我了淘淘你可要答應, 回去就畫”又擔心她記不住自己方纔的嬌俏情態, 忙忙重新戴了花冠爬上馬車,特特放慢舉動,又做了一次棄車丟冠,連聲喊“淘淘看仔細”, 惹得衆人笑成一團,又紛紛誇讚沈安會圓場。

    當日回去, 她就畫了這幅畫。三姐奪過來一看, 發現她沒把她的眉眼畫清楚, 還很是遺憾。

    她笑道:“朦朧隱約更顯意趣,所謂隔霧看花,正是謂此。”

    三姐噘嘴:“那你再給我題兩句詩。”

    她一時想不出題什麼好,轉去尋兄長。沈安當時也在,掃了那畫一眼,笑道:“我看,不如題紅顏棄軒冕,白首臥松雲,姑娘以爲如何”

    兄長險些一口茶噴到畫上;“你這話被先生聽去了,非拎了戒尺把你的腦袋敲肚裏不可”

    她也是忍俊不禁。

    “紅顏棄軒冕,白首臥松雲”出自李白的贈孟浩然,大意是青春年少摒棄華車官帽,皓首年邁隱遁世外山林,此間“紅顏”意指少年,而非女子。這兩句詩無論含義還是情思,都與這幅畫風馬牛不相及。

    “我倒覺着不拘這個,本就是一時起興之作,但凡有一處合得上,便不算不匹。”沈安道。

    衆人笑了一回,她提筆將這兩句詩題了上去。沈安端視片刻,忽道:“三姑娘難得求了張畫,姑娘可要好生收着。”

    三姐當下附和:“正該如此,我素日毛毛躁躁的,這畫擱我那兒不幾日就找不見了,還是淘淘幫我存着穩妥。”

    她就將此畫收了起來。天長日久,若非今日重見,她都忘了自己還畫過這麼一幅畫。

    “今日適逢泰興公主母女到訪,蒐羅得匆忙,未及細看,大約是撈舊畫時不小心把這畫帶了出來。”陸聽溪見謝思言盯着這畫的目光越發陰沉,不明所以。

    “你仔細看第一句詩。”

    陸聽溪盯了半日,困惑道:“我寫錯字了”

    謝思言緘默,半晌,道:“紅顏棄軒冕,是謂安。”

    他見她仍沒懂,道:“紅顏在此爲女,棄軒冕,即棄車丟冠留家中,女留家中,爲安。”

    陸聽溪有些無法理解文人的思路:“這是否太過牽強”她纔要說“安”的寓意也沒甚不好,瞧見謝思言的神色,回過味兒來。

    他是說,這詩句正合着沈安的名字以他對沈安的厭惡,若真是因此,那面色不好看還勉強說得通。

    謝思言又道:“你可曾細想過沈安之死”

    “你想想看,怎就那麼巧,偏生趕上你們出行時出事而且,那幫賊人爲何要衝你一個小姑娘殺來”謝思言尾音揚起,拋題給她。

    陸聽溪蹙眉:“你是說”

    男人傾身:“想到什麼了”

    “那夥賊人是策劃劫扣祖父的那幫人僱來的他們欲抓了祖父的家眷去威脅祖父”

    謝思言緘默。

    小姑娘支頤深思:“似乎也有可能,那夥賊人出現一月後,祖父那頭就出事了不過,世子爲何忽然提起此事”

    謝思言倚在木紋隱起若蒼龍鱗的樹幹上,盯着面前的少女看。

    他突然意識到兩件事。

    沈安在陸家待了八年,在沈安經年累月的刻意引導下,陸聽溪對他的看法早已定下。在陸聽溪眼中,沈安就是個身世飄零的可憐人。沈安迷途知返,願意上進,她就給他機會,權作行善。

    再論沈安之死。莫說沈安行事審慎,聽溪並不知沈安對她的心思,縱然知道,也不會想到沈安是蓄意赴死。

    是個正常人都想不到。

    愛而不得,不惜放棄錦繡前程,甚至放棄自家性命,以己身之死設局,也要博得心上人的終生銘記如此瘋狂,如此極端。但他當時聽了沈安之死的前後,卻是即刻就明白了前因後果。

    他跟沈安,其實是一類人

    但凡所求,必要得到。縱無法得到,無論如何也要刻下獨屬於自己的烙印。

    不計代價。

    他甚至懷疑沈安故意讓聽溪留着那幅畫,就是爲了今日這一刻沈安算到他早晚看到這幅畫。但他縱看到了,知曉了詩句背後的啞謎,也不能將那畫奪走,因爲上面畫的是陸家小姐。

    謝思言冷笑,那又如何呢,他沈安只能用這些拐了百八十道彎的隱晦法子自求安慰,而陸聽溪的未來,註定與他無關。

    沈安即便後來人模狗樣的,也還是當年那個心機深沉、狠辣陰毒的沈安,只是學會了掩藏,學會了以示弱博利。沈安最真實的面孔,從不會讓陸聽溪瞧見。

    他本打算今日順勢將沈安之事與陸聽溪說道清楚,眼下卻轉了主意。

    陸聽溪對沈安的看法恐非朝夕可改,他與沈安向來不和,陸聽溪大抵不會信他對其的考語。等陸聽溪與他關係更近些,就好辦些了。日子久了,沈安這個人,就會逐漸淡出陸聽溪的記憶。

    “無事了,你先回。”謝思言輕聲道。

    陸聽溪沉默少頃,道:“我會處置了那畫。”言罷,重新背上她的龜殼,告辭而去。

    謝思言凝望她的背影。

    很好。看小姑娘神色,應是雖仍覺牽強,但已開始耿耿於懷了。種下顆種子,往後再揭露沈安的真面目就好辦一些了。

    楊順不敢打攪世子目送陸姑娘,等陸姑娘走遠了才趨步上前。

    謝思言依舊目視遠方:“何事”

    “世子,董家人來訪,還是爲着上回的事,來跟您致歉的。”

    那日壽宴之後,董家人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爲着董佩得罪世子一事,幾度來國公府賠禮,但世子自始至終都沒鬆口揭過此事。如今董家人竟找到書院來了。

    楊順在謝思言身後亦步亦趨:“他們說可爲世子分憂他們可以幫世子推掉保國公府那門婚事,只求世子莫透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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