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串供這麼久，有沒有點頭緒了？”
年胖子進來是這一句，破鑼嗓音有點兒沙啞，不僅肖凡冷笑出聲，其餘兩名同事也是不禁側目皺眉。
藍水藍臉現惶惑之色，肖凡隨手一指牆體高處，說道：“這麼多探頭，我們能串什麼供？我不明白的是，把我們弄到這地方來，你們到底想知道什麼？”
他從未跟官方打過交道，但今天以來，一生沒幹過的事情連着幹了好幾件，包括對仇視的普通人動用私刑，甚至包括親手處決別人，那可是都是跟自己類似的活生生的普通人！肖凡也覺得腦子有些暈乎，神經越發大條，算被押解到省行署稽查科，這種貌似高大的地方，他似乎也再無多少惶恐之感，侃侃而論，毫不在意的樣子。
楊燁錯手傷了人命，也許是刻意的行爲，是爲了拉肖凡登他的賊船，令他逃脫不了干係，迫使他直面爲難的處境，這一點肖凡很容易理解，並未點破，但也沒有多少介意。亂世將臨，人心惶惶，也給了肖凡心理一層嶄新的建構。他主動找楊燁協助，更曾顧慮到各種可能，是否需要動手殺人原是考量的一種可能，他也作好了心理準備。
此前得知藍水藍被綁架，生死未卜，這一次無論如何不能退縮，肖凡很清楚自己當前的情緒狀態和情感傾向，確保自己關心的人不容有失，是所有選擇的優先項。
而反觀藍水藍，原本嬌媚的容顏大見蒼白而悽清，眼神透着惶惑不安的神色，肖凡很心疼她，說不出來的心疼。
他渴望藍水藍恢復到曾經的模樣，端莊高雅，儀態萬方，冷豔自信，笑容明媚而嬌豔，沒事露出那種小女人情致，跟自己撒撒嬌拌拌嘴，那纔是自己所熟的藍水藍，那纔是誘使自己無眷戀的愛人的情狀。
何其壽說道：“肖凡，其實今天請你來……你看，沒有給你拷子，至少說明，截止目前爲止，你並不屬於犯罪嫌疑人，主要還是請你過來協助調查，交代一些相關的情況。”
這話較聽，肖凡不禁點頭，側耳傾聽。
“邢廳，那麼我先陳述一下……”何其壽側頭看向年胖子，欲言又止。
胖子點點頭，並未多言，看來還是警務廳長之類的級別。
“按照我的想法，藍大小姐的槍支在公衆場合公然暴露，引發後面一系列的變故，所以我先假設你……肖凡。”何其壽語聲一頓，接道：“假設你是這把槍的主人，由此纔有收繳藍水藍的手機，等你自行聯繫藍水藍之後，將你請到這裏來的整個規劃。”
“直接打我手機我來了，你們可真夠繞的。”肖凡不屑道。
“沒錯，這是作爲後備計劃，其實我們已經在進行了。”何其壽見肖凡臉現訝色，補充道：“爲了避免電話聯繫不你，所以在你位於c市住處的周邊，我們也做了些佈置。”
何其壽繼續說道：“藍水藍手的那把槍是塑鋼主材，經過我們援請專業人士分解還原，卡簧跟氣動部件明顯經過改裝，原先的塑膠子彈也換成了鉛芯彈頭，動能測驗顯示，一旦換同類型的銅芯子彈，初速超過兩百四十焦耳……肖凡你肯定懂了，這是真傢伙，能射進人的頭蓋骨。”
肖凡茫然點頭，訥訥道：“動能測驗，我不怎麼懂，我玩過靶場的手槍……”
“你謙虛了。”何其壽斷言，接道：“與此同時，我們去藍氏瞭解藍水藍的生活動態等相關情況，雖然未曾找到藍大小姐的父母，但藍家這種百年世家，又是國際的產業巨頭，親眷還是不難找的，很快得知了一個訊息……”
肖凡打斷道：“我想起來一件事，藍水藍爲什麼會乘坐公交車？是不是免費的公交站點那種，無人駕駛的公交電車？”
“對，是那種車，車乘客很少，於是當途經一個拐彎路口的時候，藍大小姐挎包裏的手槍，這麼滑出來了。”何其壽言之鑿鑿，目光炯然，“很不平坦，被車載攝像頭拍到了，於是我們很快逮捕了藍水藍……藍大小姐。”
“聽着像陰謀……明顯是栽髒陷害！”肖凡撇撇嘴，吐槽道。
卻側頭看向藍水藍，意示詢問。藍水藍微微搖頭，輕聲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包裏會有槍。”
誰知何其壽接聲道：“一開始我跟你想法類似，也認爲這個案子疑點重重，包括你怪藍大小姐爲什麼會坐公交車，我也同樣怪。但隨着一個新的情況出現，這一切都有了解釋。”
“什麼情況？”肖凡問道。
“藍大小姐一直與父母同住，但藍家有人提供了藍水藍在外面還有套房子，那是一座臨江碼頭旁的杉木自建的木屋，經查木屋裏全是車牀工具，這些工具的用途只有一個，改槍，打磨，填充子彈！”何其壽再次加強了語氣，“而據知情者提供線索，這座木屋的民用建房證的名字，正是藍大小姐藍水藍！再其後，我們又從碼頭貨棧裏找出一間小型倉房，是以藍水藍登記掛名的倉房，這一次沒有出乎預料，倉房裏都是槍支彈藥，堆得滿滿當當的，數量驚人。”
肖凡臉色也沉了下來，藍水藍衝着他連連搖頭，又衝何其壽叫道：“我說很多次了，木屋、倉房跟我毫無瓜葛，爲什麼會有我的名字在面，你們儘管去調查……”
何其壽右手平伸而出，下壓了幾下，淡淡說道：“你放心，我們肯定會追查到底的。”
“但至今我仍然不明白，水藍……”肖凡語聲一頓，轉向藍水藍問道：“你爲什麼會去坐公交車？我記得你是開車回家的。”
他的語聲透着毫不掩飾的異和懷疑，藍水藍不由大爲苦惱，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說道：“我不知道爲什麼，我好像暈了過去，被人拉着了公交車……但是，我也不確定。”
(本章完)
/49/4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