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人跡罕至的長街古道,月光寂寥,燈火闌珊,然所有黯淡的色彩,都因那立在街角的身影而變得絢麗而夢幻。
他長指微擡,紅玉簪因細瓷般的肌膚越發明豔。
夜風繾綣他銀雪般的髮絲,月光拂過他翻飛的衣袂。
他卻端詳着那長簪,似陷入沉思。
雲錦瑟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個深夜,遇到妖狐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小指上的尾戒,這纔想起,自己更換衣物時,忘記將尾戒帶起。
若是師父在的話,大約又要被妖狐所影響了。
雲錦瑟眸子一閃,視線落在那紅玉簪上,只是一支做工普通的紅玉簪罷了,卻爲何引起妖狐這般注意
莫不是要送給錦繡的
雲錦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樣的心境走了過去,待她終於在妖狐三步開外停下時,方覺察自己這個時候接近這樣一個人物是極端危險的,何況這個人是師父一心想要打敗的人。
“是送給錦繡的嗎”
雲錦瑟掃了一眼紅玉簪,用盡量平靜的聲音開口。
被紅玉簪所吸引的宮離澈淡淡擡起眼睫,目光掃落在雲錦瑟身上。
雲錦瑟只覺那一瞬,那雙眼睛,似要將她看透似的,可便是連她自己,也猜不透自己此時的心境。
她目光坦然的看着妖狐,淡聲道:“錦繡小的時候,最愛的是紫色,因她的破布娃娃便是穿着一件紫色的小裙子,這也使得,她對紫色便格外偏愛一些。”
宮離澈拿着那支紅玉簪定了定,而後施施然的將玉簪收起,轉過身來,看向雲錦瑟,做出一副繼續傾聽的樣子。
雲錦瑟脣角微擡,“可自從破布娃娃被損毀之後,錦繡對什麼都失去了興致,她變得警惕、冷漠、殘忍可也正是因此,她失去了更多來自於家族的關愛,人人視她如魔鬼。”
她語氣淡淡的,並未流露出任何的情緒,“那樣的錦繡,何等的令人憐憫,所以一旦被人敲開心扉,便會付出的徹底吧。”
宮離澈懶懶道:“人心如此險惡,真不知道本座心肝是怎麼活下來的。”
雲錦瑟微微抿了下脣瓣,目光看着妖狐。
“果真該將傷害本座心肝之人通通殺掉嗎可惜,本座心肝實在天賦異稟,難逢對手,都不需要本座出手,實在傷腦筋。”宮離澈屈指一彈,一尊寶器落在了攤鋪上,他這才輕拂衣袖,擡步走開。
看着那緩緩遠去的身影,雲錦瑟的身子僵滯了一下,然很快的,她微微擡手,將一縷秀髮塞到耳後,露出柔美的下顎曲線,聲音也隨着夜風輕輕送離:“難逢對手麼事實會證明,你的眼光,真的不怎麼好。”
*
給老黑熊檢查完身子,雲錦繡微微的蹙了蹙眉。
老蛇不由凝重道:“情況不樂觀嗎”
雲錦繡微微的搖了搖頭,而後起身淡
淡道:“魔獸的修煉,與人類似乎不同。”
“呵呵,魔獸修煉的精華皆凝聚在魔核裏,自然是人類大不相同的。”老黑熊卻沒有一絲的頹色,笑聲開口。
時回鏡是不會出差池的,是以他倒是不擔心,雲錦繡會回不來,只要她回來,必然得經過二魔領地,想要耍賴是絕對不可能的,只是沒想到的是那霍鯤和月師竟然沒能在規定的時間離開仙境,眼下定然是沒命了的。
四閣一下損失兩位天才,恐怕會來找麻煩,然它們二魔卻也不是喫素的,自然不怕,何況不是那二人貪得無厭,又豈會命喪在仙境
何況這雲錦繡定然是拿到仙乳了,因魔獸的嗅覺是極端敏銳的,這雲錦繡身體所散發出的清香與之前完全的不同了,定然是遇到了大機遇。
雲錦繡卻全然未理會那熊二,只淡淡的將手收回,“古萱他們在何處”
“古萱幾人未尋到仙乳,便在規定的時間撤回了。”老蛇動了動巨大的蛇身,緩緩開口。
那小屁孩順着它的脖子一路滑下,而後踉踉蹌蹌的撲到雲錦繡的腿上,一把抱住。
雲錦繡並未將他攆開,只蹙了下眉道:“他們破了幻境”
“據說是那拓跋少爺絲毫未受那幻境影響,是以才幫助古方二人破掉幻境,安然離開。”老蛇緩緩開口。
它太蒼老了,巨大的身子已不及尋常蛇身柔軟,只能僵硬的半曲着,一直延伸到很遠。
雲錦繡微感詫異,那香氣,她只吸了一口,便身陷幻境,然拓跋也竟是未受到任何影響嗎
似是察覺到雲錦繡所想,那老黑熊開口道:“神聖堂一直名聲在外,乃是大功大德之地,如他們那等大善人,必然是毫無所求所以纔會不被幻境影響,心無貪念,便不會身陷幻境的,就好比那幻境對蛇寶也無絲毫作用一般。”
聽到有人叫自己名字,小屁孩驀地擡頭,張開小手“呀”了一聲。
雲錦繡看了他一眼,這小屁孩原來是叫蛇寶,她不由擡手,落在他的小腦袋上,思緒卻飄到了遠處。
拓跋也是何樣的人,她還不清楚,但神聖堂對她而言,卻已不是大功大德之地,老黑熊所說,顯然不成立。
除了孩子,她不太相信一個成人,對這世界沒有絲毫的貪慾,拓跋也應不會例外。
“敢問,前輩的傷勢是如何造成”雲錦繡看向老黑熊,緩聲開口。
這老黑熊和老蛇活了不知多久了,對於不到十八歲的雲錦繡來說,當得一聲前輩。
“此事說來話長了,許多年前,我前往魔源鎮尋找打造時回鏡的材料,因材料十分稀罕,我不得不用三滴仙乳來交換,卻在那時,被人覬覦,且被打成了重傷。那人黑衣蒙面,實力極爲強悍,且出手極爲陰損,我也正是因此身受重傷,再難痊癒。”老黑熊嘆息開口。
雖眼下二魔與人類看似和平相處,然人類奸詐,它們委實不願與他們過多來往,而自他重傷之後,二魔對於人類的敵意便越發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