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好些了嗎”
自錦繡出了問題以後,他們便再未見到過她。
想想錦繡以前,那般冷清而又決斷的人兒,現在居然變得癡癡傻傻了嗎
君輕塵道:“還好。”
關於錦兒,他一向不喜歡給旁人說太多,院子裏,有貂蟬姐和西施姐來照顧,偶爾雲家琴棋姐妹也會過幫忙,他其實沒做什麼。
每日裏,只是靜靜的看着她,便覺得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間,已經是六月的天了。
“有事直說便是。”君輕塵看着陳夕瑤,眉眼間十分的溫潤平靜。
陳夕瑤躊躇了一下,緩聲道:“我這兩日便要回紫州了。規則一毀,各州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壞,眼下,雖然外界不敢來侵,但難保不會有漏網之魚。”
君輕塵道:“好,一路順風。”
陳夕瑤覺得心裏微微有些塞。
她要走了,他便只來了這麼一句客套的話嗎
只要看着他那張臉,她便滿肚子裏的話想說,不管說什麼,就是想與他說。
可他並不打算給自己機會。
這一別,卻不知何時方能見面了,想到紫州那個地方,沒有君輕塵這個人,她便動搖了回去的心思。
可終究是要回的。
紫州纔是她的故鄉啊
“你就沒有別的要與我說的嗎”陳夕瑤看着他,鼓氣勇氣。
君輕塵沉默了片刻,方擡起眼睫,看着陳夕瑤道:“以後,應不會再相見了,祝你幸福。”
陳夕瑤身子驀地一顫,“以後應還會再見的。”
君輕塵微微笑道:“誰知道呢,很多人,分別既是永別。”
陳夕瑤僵在了原地,不知道爲什麼,她想到了雲錦繡和妖狐。
那本就不被人看好的關係,到最後也是以悲劇收場。
這世上,但凡不被祝福的愛情,是不是都會走向悲劇
院門“吱呀”一聲被關上,陳夕瑤這纔回過神來,卻是見君輕塵已經關了院門回去了。
她突然的覺得無比的難過。
*
房間裏的光線並不昏暗。
陽光輕慢的自窗子外灑落了進來,正照在窗臺的白玉瓷瓶上。
瓷瓶內斜插着幾枝新開的紫薇花,含珠帶露,十分惹人。
雲錦繡便坐在窗臺前不遠的軟椅上,坐姿端端正正的,一瞬不瞬的盯看着前方。
她的髮絲有些亂,君輕塵走到梳妝檯前,拿出把牛角梳來,走到她身後,輕輕的給她梳理着長髮。
這些事,以前他從未敢想,現在終於可以坦坦然的去做,然卻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今日陽光甚好,錦兒可要去外面坐坐”他微微向前傾身,偏首看着她的側臉。
陽光在她面上投下淡淡的光影,長長的眼睫在眼瞼處遮了一圈暗影。
她目光看着前方,沒有任何的迴應。
君輕塵卻習以爲常,又開口道:“錦兒中午想喫什麼”
她還是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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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她比之前瘦削多了,只這麼發呆,卻誰米不盡,好在那豬盆弄了許多罕見的仙草仙藥來,每日西施姐都會讓她泡一泡藥浴,反倒讓她不至於被餓壞身子。
他扯了把椅子在她身側坐了下來,拿起一本書道:“我們接着昨天讀。”
他找了許多有趣的故事,每日給她讀上一些,即便知道或許她根本不會聽到,但不言不語,會讓人覺得更加孤獨。
他的聲音罕有的圓潤悅耳,宛如珠玉落盤,郎朗讀時,輕柔而又情感豐沛。
好似雲錦繡真的有認真的在聽。
天色暗下來時,君輕塵看向她,卻見她閉上了眼睛。
這是睡了。
她每日要麼睜開眼睛,要麼閉上眼睛,整個人似乎只會做這兩個動作。
君輕塵放下書本子,旋即起身,將她抱到牀榻上,看着她陷入深深的睡眠。
每一次,錦兒會睡四個時辰,若是西施姐不來,他也會靠着牀榻淺眠一會兒。
在這院子待久了,他會覺得,這個世界,只剩下了他和她兩個人,他的世界裏,只有她。
而她的身邊,也只有他。
君輕塵想,若是她一直如此,自己便這樣到老好了。
若是他也不陪在她身邊,他不知道這世上,還有誰能像他一樣的去照顧她。
君輕塵掌心落在她的手上,經脈依然混亂,手掌發涼。
這六月的天,她卻並不溫暖,是以他在房間里弄了許多炭火,即便時常自己會滿身大汗。
房門被輕輕的叩響。
君輕塵將雲錦繡的手塞到被子裏,這才轉身去開門。
賽西施手裏拿了把蒲扇,她有煙癮,爲了不讓雲錦繡嗆着,在房間內,她是決計不會抽的,再加上天氣有些熱,她又不敢往房間裏添置冰塊,便只能給自己弄了把蒲扇取涼。
“雲錦瑟來了。”她讓了讓身子,讓君輕塵出來說話。
君輕塵微微一頓,隨手關了房門,“找到她了”
“她不知爲何,留在了青帝家族,因着妖狐的事,青帝家族與錦繡怕很難融洽相處了。”說起妖狐二字時,她有意的壓低了聲音,“她早早的來了,貂蟬把她攔在了外面。錦繡的情況如何了還要她來看一看嗎”
君輕塵思慮了片刻道:“經脈混亂,我覺得,看一下的好。”
賽西施輕輕搖了搖蒲扇,想了片刻道:“也好,這些天所謂的神醫找了不少,但每一箇中用的,反倒是外界的謠言四起,說錦繡瘋傻了。”
賽西施微微皺了下眉,旋即自腰間拿出個玉佩來,開口道:“讓她過來吧。”
天色晚了,錦繡也睡了,現在雲錦瑟便是出現,想來也不會給錦繡帶來情感上的刺激。
晚月悠然,月華如洗。
賽西施靠着房門,目光睞了君輕塵一眼:“輕塵,錦繡我來照顧便好,你正年少,未來一片大好,且莫因錦繡耽誤了自己,否則她也會自責的。”
這些話,她也是深思熟慮的說的。
之前,古櫻也來找她談過,其實意思和道理大家都懂,只是眼前的少年人完全的不去接納吸收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