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天還是第3天
林宛白昏昏沉沉地醒來,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每次醒來都是一場噩夢,陸夢雪總是能想到新的花樣折磨她,弄得她遍體鱗傷昏死過去才肯罷休,這是她少數自主醒來的幾次。
掙扎着靠着牆坐起來,她喘了口氣,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她高熱的體溫烘乾,但她卻從胸腔裏都能感覺到寒冷。
她的腦袋蹭了蹭老化的牆皮,於是簌簌地掉下一大片。林宛白也顧不得躲,只是往前挪了挪,伸長脖子去喝水缸裏已經結了一層薄冰的水。
冰冷的水流過四肢百骸,他卻感覺更熱了,全身上下都燒得慌,像要起火了一般。
她重重地喘了口氣,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今天要是再逃不出去,自己估計就發燒死在這裏了。
她被綁着的手動作着,用在泥地裏摳出來的小鐵片一下一下地磨着繩子。
這時,地窖的門又開了。
綁着她手的繩子一鬆,她閉上了眼睛。
一腳踢上了她的下頜骨。
“裝死是吧”陸夢雪又掄來一個大耳光。
林宛白被扇得眼冒金星,卻還是沒有睜開眼。
“行不睜眼是吧那要這雙眼睛有什麼用,我給你挖了好了。”陸夢雪拿着剪刀就要往陸夢雪的眼睛上扎去。
林宛白猛地睜開了眼
陸夢雪被她的目光嚇得退後了一步,然後她就看到林宛白動了。
她像是一隻豹子一樣的撲上來,一口咬住了陸夢雪的脖子
陸夢雪被她撲倒在地,脖子處傳來一陣劇痛,接着她就感覺到有血液正在快速地流失。
她劇烈掙扎了起來,那咬着她脖子的嘴就是不鬆口,彷彿是什麼兇狠的猛獸。
受痛中,她把手裏的剪刀猛地一下扎進了林宛白的後背,嘴裏瘋狂地大叫着:“該死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陸夢雪把剪刀拔出來,又重新插了進去。
一下,兩下
唔,好痛,快要咬不動了。
沒想到最後竟然要和陸夢雪這種人死在一起。
想想真是噁心啊。
林宛白咬着陸夢雪脖子的嘴慢慢失去了力道,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再見,蹦蹦跳跳、威廉還有顧左司。
下輩子希望我們不要再遇見了。
“宛白”一聲淒厲的呼喊響起在她的耳側,林宛白側了側耳朵,脣角揚起一抹無奈的笑容。
傻瓜,你又來晚了。
顧左司踢開已經昏迷過去的陸夢雪,抱着渾身浴血的林宛白痛吼出聲。
“宛白,你有沒有事。”
“宛白,你怎麼流了這麼多血,不怕,她不能傷害你了。”
“宛白,對不起,我每次都來晚了。”
“宛白宛白我愛你”
一滴滴豆大的淚珠滴落在林宛白蒼白的臉上,暈開了一片粉紅色的
血跡。
遲到的道歉和愛意在整個陰冷潮溼的地窖裏迴響,跟着衝進來的一幫人全部停在了門口,沉默地看着這個抱着一句屍體泣不成聲的男人,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拉開他們。
剩下的人鴉雀無聲。
最後還是威廉打來的急救電話的醫生上前拉開了顧左司,把渾身浴血的林宛白擡上了擔架。
顧左司渾渾噩噩地跟着,刑警隊長在外面抽了一支菸回來,吩咐警員幫着把脖子上漏了個大洞的陸夢雪也擡上擔架。
犯罪分子也是人,死在刑場上也不能死在這裏。
幾個警員沉默地把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陸夢雪擡上擔架,跟着救護車烏拉烏拉地走了。
顧左司搓了一把臉,看着和他一起留下來的幾個兄弟,最終目光定格在了刑警隊長身上。
刑警隊長朝他擺了擺手,說道:“林宛白這是屬於正當防衛,按照法律來說不會給她判刑的。至於陸夢雪殺人罪沒跑了。”
關鍵只在於是不是殺人未遂。
顧左司的眼珠子動了動,對着刑警隊長說道:“我要她活着,坐牢坐到死的那一天。”
刑警隊長深深地看了顧左司一眼,沒有說話。
對於監獄裏的人來說,死永遠不是罪可怕的。
尤其的監獄裏的女囚犯,有一百種辦法會讓她們覺得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他知道眼前的男人背景家世並不簡單,他想讓一個人活着,那麼那個人想死也死不成。
他的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最終卻什麼也沒有多說。
威廉跟着救護車一路呼嘯着趕到醫院送到急救室,林宛白渾身浴血的模樣太可怕,他順着手術門滑了下來,坐在地上久久不語。
過了很久,威廉纔想起什麼似的,拿出手機撥出一個從未打過的電話號碼。
“爸,這麼多年了,我只求你一件事”
兩個小時後,由全國最頂尖的,有些甚至只能爲某些大人物做家庭醫生的醫學大師們組成的醫療組趕到醫院,接手了林宛白的手術。
跟着他們來的還有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身後跟着一隊穿便服的警衛兵,迅速將整個醫院戒嚴。
“你這孩子啊終於肯叫我一聲爸了。”老人把威廉抱進懷裏,眼中閃爍着點點淚花。
威廉抽了抽鼻子,眼眶也紅紅的:“對不起,爸爸還有謝謝你。”
老人嘆了一口氣,拉着威廉說了很多話,見威廉心不在焉地聽着,只得嘆了一口氣離開了。
臨走前留下一句話。
爸爸老了,保護不了你多少年了,你不要怨爸爸當年把你一個人扔在美國。在那個動亂的時期,把你接回來只有死路一條啊。
對不起,我的孩子。
威廉也不知道聽進去幾分,只是癡癡地望着手術室的紅燈。
老人的警衛兵留在了這裏,顧左司在手術室守了半夜,家裏的保姆把蹦蹦和跳跳送到了醫院,差點被這個陣仗給嚇到,放下孩子就走了。
蹦蹦和跳跳和不嫌棄爸爸一身血污,默默地找了個地方蹲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手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