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直在她身後凝視着着她,彷彿已經預料到她的拒絕,連身形都沒有變動。

    “好好待在他身邊,不要相信任何人。”

    丁依依身體一顫,有種想轉身刨根問底的衝動,但她還是忍住了,都怪自己,爲什麼要單獨跑出來,如果那個男人想要傷害自己,拿就糟糕了。

    這個念頭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快她又不這麼想了,不知爲何,她總覺得那個男人沒有惡意,剛纔追上去也只死下意識的動作而已。

    回到別墅,那名女傭已經回來了,整個別墅亂糟糟的,一見到她,女傭就哭了起來,“夫人,您去哪裏了嚇死我了。”

    丁依依這纔想起和自己一起出門的女傭,“沒事,我就隨便走走,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

    “別這麼說。”女傭擦着眼淚,“我太害怕了,沒有看到夫人,又怕夫人出事,所以給本家打了電話,是管家接的,對方也很在意,說是立刻上報。”

    沒想到出去一下就弄得人仰馬翻,丁依依看着女傭歉意的眼神,也不好多說什麼,“那我去打個電話說明吧。”

    別墅裏還用着座機,是英國樣式的,梯形的銅身上有着英國常見的花紋,聽筒架在通黃色的架子上,丁依依下樓的時候偶爾會看到它,但是沒有想過要用它來打電話。

    電話只響了一聲,是管家接的,聽到丁依依的聲音,對方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夫人,您沒事就好了”

    丁依依總覺得對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這不至於吧,畢竟只是出去了一趟,而且前後沒有一個小時,現在是文明社會,也不怕出去一次就走丟。

    但是不管怎麼樣,她簡單的說明了一下理由,隱藏了看到那個男人的事情,只說自己悶得慌,然後就到橋那邊走走。

    今天她異常多話,而管家也只是在那頭聽着,只在必要的時候說上一兩句,目的也是爲了讓她更順暢的表達自己的想法。

    她吞了吞口水,剛纔思如泉涌的腦袋忽然一片空白,好一會才道:“他還好嗎”

    “少爺在公司。”管家頓了一下,“少爺一定會很高興接接到您的電話。”

    “或許吧。”丁依依不知道這是說給他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她不說話,管家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的等着她。

    直到她回神已經是十分鐘後,她說了聲抱歉,然後掛下電話。

    心忽然覺得空落落的,免不了自帶起負能量。他說要來看自己,結果都沒有來,而能讓他改變主意的,或許就是她肚子裏的孩子了吧。

    他是不是心裏始終有個疙瘩也是,自己的妻子懷上了別人的孩子,這和領養究竟還是不同的吧,以後見面也會尷尬。

    腦袋裏的負面情緒一波接着一波,想得她頭疼,恨不得立刻給葉念墨打電話,問他是不是這個意思。

    而最後,她只是重新回到了臥室,蓋上了厚厚的被子,在不安與煩躁中沉沉睡去。

    夜晚,又下雨了,整個古鎮籠罩在朦朧的雨中,雨水打在碧綠的河水中,打在石拱橋的橋身,噼噼啪啪的聲音不絕如縷。

    黑暗中,橙黃色的燈光照亮了夜中景色,雨絲也被照得發光。黑色的車子快速的從拱橋上行駛而過,水花濺得有一尺來高,可見速度之快。

    汽車直接朝着山上開去,別墅在黑色裏泛着溫暖的燈光。很快,車子就到了,車內走下一個身材修長而魁梧的男人。

    男人幾乎又一米九,一下車後連傘都沒有打就直接走向大門,雨打在他深色西裝上,暈染出一片淺色,很快淺色全部都變深了。

    傭人披着外套來開門,“葉先生。”

    葉博走進去,面色嚴峻,“夫人還好嗎”

    “很好,現在應該在睡覺。”傭人有些摸不着頭腦,就算有什麼事情,也沒必要大晚上的冒着雨趕來吧,或者直接用電話知會一聲也可以。

    葉博將手伸到眼下,“半個小時候,我要帶夫人離開。”

    “什麼”傭人很詫異,“怎麼那麼突然,半個小時,可能衣服都沒收拾好。”

    風從門口灌進來,傭人縮了縮脖子,看着身形沒有變化的男人,見對方不說話,便知道情況不會有改變,於是道:“我去和夫人說。”

    “等一下,”葉博喊住她,聲音低了一度,“夫人離開這裏的事情,不要和別人說起。”

    這又是爲什麼有什麼不好說的那別人問起也要撒謊傭人心裏犯着嘀咕,但是一對上男人的眼睛,便什麼也不敢想了,急忙去喊夫人。

    丁依依正在沉睡,急促的敲門聲把她吵醒了,她睜開困頓

    的眼睛,起身扭開臺燈,“怎麼了”

    “夫人,請您立刻收拾一下。”傭人在門外急匆匆的說道,正好窗外打了一聲悶雷,丁依依心中一驚,牛頭看着窗外白光閃過,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門外風雨交加,興許是真的很急,大門甚至只是微微虛掩着,而不是灌上,這讓風的呼嘯聲更顯得急促。

    丁依依穿得很厚,脖子上還圍上了圍巾,傭人手裏拿着帽子,準備給她戴上。

    “怎麼回事”她走向葉博。

    葉博覺得她穿得應該夠暖,在她快走到身邊的時候腳步已經向外,一向沉穩的人也會有這麼急躁的時候,丁依依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夫人,請先上車再說。”葉博朝窗外看了一眼,眉頭皺了起來。他走在丁依依前面兩步的地方,巨大的黑傘完全傾斜到她這邊,避免她被雨水淋到。

    丁依依還是打了一個冷顫,固然和冰冷的風雨有關,但是更多的,是心靈的冷顫。

    她坐進車裏,葉博關上車門,傭人們站在大門處目送着他們離開。沒有別的指示,他們不能離開這裏,而看樣子,葉先生今天來也只是準備帶走夫人而已。

    車外的雨下得人容易產生焦躁的心理,葉博似乎一直在認真開車,神情十分嚴肅,車廂內除了兩人的呼吸聲外,什麼都沒有。

    丁依依想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心裏又有一絲倦怠感,她身體往後仰,背部接觸柔軟的真皮被墊,算了,要知道總該會知道的吧。

    在黎明的時候,車子駛進了東江市,在快上高架橋的時候,葉博的手機響了,他簡短了說了兩句,就掛下電話。

    “抱歉,夫人,我們需要換一下車子。”他道,神色裏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丁依依知道,如果她問,那麼他一定會回答,但是她心裏總覺得時機不對,沒有錯,就是問的時機不對。

    她裹緊外套,葉博已經下車等候在旁邊,等她下車以後,立刻把傘拿過來,最大限度的避免她被雨淋溼。

    剛攏好的大衣一下車又被風吹開,丁依依生理性的顫抖了一下,葉博察覺,立刻側身站在她旁邊,幫她擋住了一部分風。

    不遠處,另外一輛車子旁還站着一個男人,同樣沒有打傘,就這麼站在雨中,見到丁依依,便朝她鞠了個躬。

    丁依依路過那輛車子的時候掃了一眼,前面的代號以及數字證明了這是一輛軍用車。

    車門早就已經開好,有一點雨趁機先飄到了坐墊上,她也沒有在在意,便坐了進去。

    葉博關上車門後又和那個人說了幾句話,丁依依透過窗戶看着正在雨裏交談的兩人,內心悵然若失。

    她覺得兩人交談了至少有十分鐘,但實際上只過了幾分鐘而已,葉博交代完事項,拿過鑰匙開了駕駛位置的門。

    風又灌了進來,但是隨着車門被關上而消失了,葉博熟練的啓動車子,車燈照亮了前方的路。

    丁依依打量着他,他身上的衣服已經全部溼透,雖然是深色的服裝,但是衣服看起來沉甸甸的,恐怕此時衣服褲子已經完全溼透。

    這樣的衣服穿在身上,一定很難受吧,她這樣想着,眼睛毫無目的的朝外看去。

    窗外什麼也看不到,黑麻麻的一片,她又把視線轉回來。

    “夫人,可能還需要一定時間,您可以小憩一會。”葉博開口,他沒有看向後面,但是卻能通過空氣中那麼一點點氣氛察覺出丁依依的疲憊。

    丁依依閉上了眼睛,思緒卻開始在腦袋裏流轉開來。葉博來接自己,一定是葉念墨的授意,剛纔他說還需要一定時間,而並未提起回葉家,也就是說,很有可能,他們去的不是葉家,或者說,葉家可能不知道她又被悄悄的接會理了。

    在大雨傾盆的夜裏,急匆匆的把自己接回來,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六七點了,東江市空氣不錯,雨後空氣都清新了幾分。

    面前是一棟獨立的小別墅,四周都種滿了高高的龍血樹,顯得郁郁青青的,小別墅周圍還有另外兩間別墅,但是都大門緊閉。

    又是葉博先下車,他下車後,不遠處立刻跑來四個保鏢把車子圍起來。

    “夫人。”他拉開車門,將左手放在車門上,避免她撞到。

    丁依依一下車保鏢立刻把她圍在中間,面部朝外看着,樣子十分謹慎。

    進了屋內,屋子與古鎮想必,沒有古鎮的豪華,而且空氣裏有一股淡淡的傢俱味道。

    丁依依摸了摸玄關上掛着的一副油畫,油畫包裝膜還在,日期很新鮮,就在兩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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