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江走的這條石梯說不上巧奪天工,但從半山腰蔓延至山頂也十分震撼。
開始的時候走的時候陸江很緊張。
雖說自己鼓起勇氣惡目猙獰的要去瞅瞅這山頂的真面目,但實則在爬石梯的時候,陸江心中的那股叫勇氣的氣焰就越來越小了。
走上了這一石梯前小段,陸江心裏還一直警惕着,連石梯兩邊的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讓陸江怒目過去,做好了一牛奶箱砸過去的準備,然後發現不過是一隻鳥或者一陣風。
這樣有點神經質的陸江硬生生的咬着牙防備了一路。
所謂未知的東西最爲可怕。
陸江想着上山後,會有什麼骷髏頭突然砸過來,喫人的妖精端着冒着油泡的鍋正在等他,或者一個拿着電鋸的面具人一言不發的朝他撲過來。
但陸江發現他想多了。
走到中半段的時候,一張天上人間高級洗浴會所的宣傳廣告吹到他的臉上。
上面白花花的女人妖嬈舔脣。
再往周圍看去。
陸江已經看到石梯上到處丟的五顏六色塑料口袋,還有重金求子的紙張貼在石梯欄的一側,已經被刮花了。
這些讓陸江額頭黑線又出來了,不過心裏倒還是放鬆了一下。
他沒那麼緊張了,特別是在他記下了那張宣傳廣告的電話號碼之後
空氣中潮溼的霧氣鑽進他的鼻孔裏,陸江打了幾個噴嚏,渾身舒爽。
太陽不知道何時躲進了雲層,在滿山大樹的枝葉遮擋下,上山的路暗沉一片。
這時突然傳來一陣聲音。
“賣糖葫蘆嘍”
陸江被這聲音嚇一跳,擡頭一看,石梯中段一個小商販揹着一棒子糖葫蘆在那裏吆喝。
這裏居然還有商販還在賣糖葫蘆
陸江不由得生了疑惑,他走上前去。
賣糖葫蘆的是個瘦小的小青年,看見陸江過來,取下一串糖葫蘆笑着問道:“這位兄弟,要不要來一串”
陸江搖了搖頭,說了聲沒有錢。
然後站在原地磨磨蹭蹭了半天。
他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你有營業執照嗎違法經營不提倡啊。”
賣糖葫蘆的小青年:“”
然後這位賣糖葫蘆的小青年便不再理睬他,然後一個人繼續旁若無人的喊着:賣糖葫蘆嘍。
聲音遠遠傳開來。
可這裏除了陸江外再無其它人。
陸江心裏還想着問問他山頂到底有什麼突然異常驚悚的看見那飽滿鮮豔的糖葫蘆彷彿是因爲炎熱有些融化,一滴滴的鮮紅液體滴落在地上。
陸江心裏罵了一聲,拔腳就走。
那鮮紅的液體分明是血,陸江心裏罵道:果然是無證商販,食品產檢不過關
男子漢該慫還是得慫。
陸江這次幾乎是三步化作兩步,提着牛奶箱氣喘吁吁得終於爬完了這段又臭又長得石梯。
然後一上山頂,還在喘着粗氣的陸江,抹了一把臉上得汗,剛剛擡起頭,自己就像睡夢中被蹬下牀一般驚嚇的彈起身來。
視線內全是人啊五花八門密集如林活生生的還在走動的人啊
陸江張大了嘴巴愣了半天,他忽然反應過來自己的思想是有問題的。
陸江看到人後,心情至少放鬆了333,他小心翼翼的提着牛奶箱走到一個看起來蠻和藹的乘涼老人旁邊。
老人穿着個背心,一臉愜意的躺在木椅上,手拿蒲扇,給自己送着微風。
陸江小聲說道:“打擾一下,大爺。”
大爺擡起頭,看了一眼陸江手裏的牛奶箱又看了一眼陸江,問道:“是喫的嗎”
陸江點了點頭,說道:“我是送奶的員工,你知道這裏是誰要的牛奶嗎”
大爺不說話,拿着蒲扇的手輕輕的朝這裏的唯一一座建築指去。
那是座金碧輝煌的佛廟,這裏作爲以前的香火聖地,遊客熱度極高,這座佛廟估計被翻修過很多次,陸江現在都能看到廟堂邊上貼着:大香80,小香40的字樣。
“謝謝啊大爺。”陸江轉過身,向那座建築走去。
大爺又閉上了眼睛,躺在座椅上,手裏的蒲扇輕輕搖着,搖着搖着大爺就睡意襲來,腦袋晃晃悠悠的往下墜,“咣噹”的就掉地上
這裏的人幾乎很多都是旅客,穿着不同季節的衣服,有的坐在一起打牌,有的爬到了假山上去玩。
一個小孩子爬到假山上,腳一滑,就要掉下來,幸虧陸江正好路過,眼疾手快的接住這個調皮的孩子。
孩子也未說感謝的話,看着陸江喫喫的笑,口水都流到了胸襟上。
陸江額頭黑線,因爲他也被沾上了口水。
這熊孩子
陸江還看到一個桌子邊上圍了一堆人,各自叫好,他湊過去一看。
人羣中兩個人在下象棋。
還別說,如果要找下棋高手,就得往市井裏這些不起眼的小巷子裏去,沒準隨便兩個坐在地上滿身風塵僕僕的人還是萬中無一的絕世高手。
陸江懷着激動的心情一看,面色古怪了起來,然後越來越古怪,越來越糾結。
兩個人處於勢均力敵的狀態。
“我車下來。”
“我帥上去。”
“我車又上去。”
“我帥又下來嘿。”
這是什麼路數兩個人的棋完全沒有技術含量,還下的樂此不疲。
陸江實在忍不住的說道:“你支馬過去將他啊。”
那捏着棋子的人還沒明白,摸了摸腦袋問道:“什麼馬”
陸江氣壞了,感情是比自己還弱的兩個臭棋簍子在下象棋呢。
陸江擠過去,給他教科書般的一指。
那個人磨磨蹭蹭猶豫了半天,才堪堪帶着懷疑的神色按照陸江的方法把馬移過去。
然後另一方死盯着棋局咬牙抓耳撓腮,然後拿起棋子舉在空中猶豫了大半天,才頹然般的說了句:“我輸了”
然後人羣沉默了半天。
然後不知道是誰發出了疑問般的一句:“絕殺”
“好像是哎”
人羣中炸開了。
然後開始此起彼伏的驚歎叫道:“好棋啊”
“一棋絕殺天啊太厲害了”
得,這羣觀棋的人也是一羣臭棋簍子。
陸江功成身退從人羣中擠出去,神清氣爽的提着牛奶箱朝佛堂裏走去。
他突然被人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