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屏住呼吸 >最涼不過人心
    雖然看見了他手臂上有女人的頭髮,也聞見了不屬於她的香水味,但張少梅都還在自己心裏自欺地殘留着一絲僥倖,希望他身上的頭髮和香水味只是在哪裏人擠的地方路過時不小心碰沾上的。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肯定會像以前似的跟她做出一番解釋和狡辯,哪怕那種解釋很牽強,很虛假。只可惜他今天連解釋狡辯都沒有,嘴拙拙的一腔不吭,那就說明他今天是真的出去找過別的女人了。要是在前兩年的話,面對這樣的背叛,面對他連解釋都不想解釋,還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賴皮樣子,張少梅早就爆發了,不是揪着他手抓腳踢,就是撕心裂肺的高聲破罵。

    可今天卻連跟他吵架的半點心勁都沒了,她已經被他的花心濫情傷透了,也累不得了,有的只是從頭冷到腳的心涼。自己巴心巴肝地愛他,照顧他,隨時都只想讓他穿最好的,喫最好的,換來的卻是一次次的背叛傷害,且現如今居然還變本加厲地發展到了去外面和別的女人偷了情回來,連嘴都不擦乾淨,帶着那一身骯髒的味道就回到她身邊向她顯擺示威來了,他咋會變得這般越來越不要臉了。此刻張少梅的那顆心彷彿就像是被人剜出來放到冰窖裏放了幾百年之後,又重新拿到冰天雪地裏放了幾個鐘頭之後,再拿一把大錘狠狠地砸了一下,頃刻間就散碎成了一地的冰碴子,碎碎的冷冷的,那種冷是碎裂之後的扎心刺肝的冷痛。

    中午出去和辛山見面時,媽媽說太陽落山,天灰灰黑的時候,彭寨的那個大姨媽就要領着提親的人來家裏。坐着出租車到了村口那棵大朴樹底下的詹燕不想見那家提親的人,想着這會兒纔是八點多,那家人肯定還沒走,就又折返身往外走了一段路,想到村口那個大水塘附近的田埂上坐一陣、、、,捱到個十點左右再回去的話,那家人左等又等,等不到不到她就會回去了。、、、、、匆匆出來和她見上一面,頂多呆上六七個小時,喫頓飯,喝點茶,再不就是去開間房,讓她好好解解對他的相思之苦,然後就會像趕瘟神一樣趕緊打發走她,好儘快回到他歷來懼怕的那個四川女人身邊去的例子,曾經就已經有過好多次了。但是說不清爲什麼詹燕今天竟然會這般的失望,心涼、、、。她在以前是那麼的會爲他的處境考慮,對於他所找的一切藉口也能大度地理解着並且很貼心地讓他早點回去的,哪怕她也曾幾次在傷心絕望時賭氣地說過:“以後再也不見他了,再也不主動聯繫,不接聽他的任何電話和搭理他所發來的任何虛情假意的短信了。”可每次都是才過了幾天,心裏對他的那種思戀以及那種想看見他,想去找他的衝動就又像下過雨澆透了的野草一樣,爛肆的瘋長亂竄了、、、。

    而今天居然奇怪地會對他這等僅是出來應付性地玩弄她一把,發泄了他的那點男人xing欲,就馬上無情地把她推開,跑回那個女人身邊去繼續承歡,繼續表演本分男人的行爲感到無比的厭煩和噁心。“發泄、、、噁心”是的,這是詹燕頭一次對他這種把她當成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的行爲用上此等也含有自我污衊性的詞語。可以說連詹燕自己也說不清自個爲何突然一下子就能清醒頓悟得這麼快當,興許是真的等他等夠了,等的再也沒有耐心了,就如之前好多次林美,小麗,菁菁她們三個好姐妹勸她的一樣:“趕緊和辛山分了、、、拖下去只會你自己喫虧,天下的好男人多的是,趕緊分了麼比他好的另去找一個,你又不是找不着。”是呀比他好的我又不是找不到,爲哪樣偏偏就舍不下他呢蘭蘭站在水塘邊上的那塊油菜田的田埂子上望向只有星星黯淡忽閃,沒有能夠照亮夜行人走路的月亮的夜空時,逼着自己狠心說了一句:“蘭蘭,你又不是那種醜了,笨得沒有人要的姑娘,爲什麼不放下他這個值不得你等的負n情男去找一個全心全意只愛你一個,可以給你一個穩定幸福的人呢你真的該放下了、、、等了他三年,委屈了三年,付出了三年的忍耐和青春,你也夠對得起他了、、、。”

    是否,人都是這樣,失望久了,被傷的次數多了,就會在剎那間從迷茫中醒來,而且這種突然的看清和醒悟,不需要任何人的點撥和苦勸,只是對某個人失去了耐性,失去了信任,再沒那份癡癡的等待和無節制的縱容,想重新找回自我、、、,於是就自然而然地看透了,看淡了,原來自己對某一個人的那份執着和癡戀在別人眼裏只不過是一種笑話、、、。

    在田埂上坐了很久,坐到全身都有點感覺到冷了,覺得自己已經看淡了,並且下定了和辛山分開的決心,也估摸着來相親的那家人也肯定走了之後,詹燕這才滿懷頹喪地往家走去。然而進家後,卻看到大姨媽領來相親的那家人不僅沒走,且還正由她爸爸,她哥哥還有領人來相親的大姨媽,加上興許是她媽媽打了電話讓他們來幫着看看對方的小夥子可要得成的小姨媽,小姨爹。一大家子人客客氣氣,親親熱熱地陪着坐在她家的堂屋裏喫着飯喝着酒,看那樣子,彷彿是不等她回來見一面是不會走的。

    對於彭寨的這個大姨媽對她的婚姻和找不找男朋友的關心和有點過分的操持,多次找了人來她家提親的這件事情,詹燕心裏是反感的,連帶着也對她每次帶來相親的小夥子以及同來的父母家人也有着那麼一點不待見。尤其是今天又在辛山那裏惹了一肚子的不快,也倒不是她對他的那份愛和癡心善變得快,而是等他等怕了,也等得不想再等了,再接着等下去也只會是一場毫無希望的空等,如果他今晚上不是那麼堅決地,心急地忙着打發她,要忙着趕回去陪那個四川女人,哪怕是再多陪她一兩個小時,即使不敢陪她一夜,她的心也不至於轉變醒悟得這麼快,更不可能說僅是一個多小時就想通了一直執迷難悟的和他的昏愛關係和問題。所以在這個心情及糟的晚上見了這家前來提親的人,她不僅不會像接待以前來過的那三四家人一樣,出於禮貌還會去故作笑臉地打上個招呼,給他們倒點茶,添點水,甚至前一二次,恰好她沒有出去玩,還陪着她媽媽下廚給來提親的人做了頓飯,炒了幾個菜、、、。此時不但沒有給這家人半個笑臉,反還生出一陣陣想把他們這些厭煩的人攆走的衝動、、、我要是真想另找男朋友的話,也不消你們來多事插手,我會自己去碰,自己去選,我又不是憑我的魅力找不到對我好,能夠給我好婚姻的人、、、。

    肚子裏有氣的詹燕本是想不理睬在堂屋裏坐着的家人以及在她看來與自己毫不相干的那三個外人,徑直跑進自己的小屋裏反鎖起門來,好好清靜下的。可惜,在她剛一溜進門的時候,就被好像是一直都在盯着門口,一直在等她回來的媽媽跟小姨媽的兩雙眼睛給逮住了。她小姨媽動作更快,三兩步躥下來就拖了她的手,把她拽去堂屋裏挨着她媽媽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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