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愛相見,雖心頭都有萬千感慨,但一時卻不知從何說起,就只好彼此訕訕地說了幾句話,得知他已經去幹了幾個月的苦力。張少梅心中還是軟了,問他可有錢喫飯呢“不有麼我暫時拿三四百給你用着下”。心裏也不知爲撒子,還是會對他心軟,對他放不下,看不得他可憐受苦。辛山哀傷而又心酸地拒絕了她的好心好意“喫飯的錢我還有呢”話一說完就拿着幹苦力要用的風帽和帆布手套急匆匆走了。
望着曾是那麼愛他愛到了忘乎所以,到了一心一意只會爲他考慮的男人那落魄滄桑,甚至有點兒可憐的背影,張少梅心裏的滋味真的好難受,真想立即就把他叫回來,寧願自己再接着多爲他喫點苦受點罪也不想讓他再去喫那種扛大包,出大力的苦的。以前做過大老闆,也閒了那麼多年,早把身子閒朽了的他怎麼吃得了那種苦但是隨即又想到就是自己對他太好太縱容,才把他變得沒有擔當,沒有上進心,也沒了責任心,還因爲有自己的苦撐,他才學得把錢不當錢,拿着她掙來的血淚錢去外面找女人的,所以自己不能對他再心軟了,得讓他學着像個男人一樣去活着,去學會當擔,學會自食其力。而也正是今天突然看見了學會去喫苦掙錢的辛山,讓她也進而想到了他貧窮的可怕,和跟他過怕了沒有錢支撐,爲錢吵來鬧去的想想都還會後怕往昔,才讓張少梅動了不如就嫁給期老頭算了的念頭。
雖然她一點都不喜歡期老頭,但是從此就能過上有車有房,衣食無憂,過上跟了辛山那麼多年,一直都夢寐難求的豐裕日子,啥子愛不愛的又算得了啥子呢因爲這世上本就不存在魚和熊掌皆可得佔全了的好事,而且這世上能真正嫁給自己愛心愛意和最想嫁的男人的女人幾乎就沒有,哪怕愛得再深,愛的再真,到頭來愛情也還不是照樣敗給了現實。所以已經人到中年的我該活的現實點了,不能再哈傻戳戳地去做什麼要嫁給愛情的傻夢了。
在見到辛山後的第八天,是老金萍跟剛離完婚還沒一個月的牛師匆促再婚因爲老金萍已經是第二次懷上牛師的娃娃,且開始顯懷,不能再拖了請客的日子,也正好沒跟那三個在石屏龍武鎮一起搞小型蔬菜基地的合作伙伴去收菜拉菜的期少能,在接到張少梅說的可以考慮等他離了婚,會嫁給他,並且讓他開着車來跟她一起去做老金萍的結婚客的電話以後,高興得腳踢屁股墩地在做客的頭晚上十二點多開着車就跑到張少梅身邊來了。
去牛師他們村子專門請客的公房裏喫過早飯,不想跟牛師請來討媳婦的那些騷顛顛的,早上還在迎親路上的時候,趁着車子顛簸的機會竟然敢來摸捏她們這七八個充當伴娘的女子的小伴們打牌亂精神的老英,張少梅,小芬,小茗她們幾個就一起約着來貓咪家理髮店這裏打麻將玩。
期老頭自然是半步都不想離開張少梅的,所以也就跟着她們來玩麻將了。先是張少梅跟她們打了四五把,然後麻將癮也早就發了的期老頭就喊張少梅讓他打幾把。打到下午兩點多。期老頭的手氣還行,贏了快有三千塊了。在一旁看着他打的張少梅正想說換他下來,自己也去打兩把的時候,卻瞥見辛山竟然站在了她的對面,好好地盯着她看。見他像個幽靈似的不知啥子時候突然就出現在眼前,本就是自己拋棄了他的張少梅還是有些心虛,畢竟期老頭就在這兒杵着,萬一要是被期老頭看出啥子辛山就是她以前好了六七年的老姘的端倪的話,那就麻煩了。在男女這個問題上,男人的心眼都是很小的。所以她就只能裝作沒看見辛山一樣,把眼光都放在了期老頭一個人身上,連頭都不敢擡半下。
又過了十來天,期老頭終於跟他婆娘把婚離了,要不是想着不能讓期老頭把事情做的太過分,冷絕了他姑娘兒子的心,要是做得太絕,以後等他把一些事情想通想明白了,肯定就會懊悔甚至因此而把這些賬都算在她頭上,怨怪嗔恨起她來,那就得不償失了,自己得做出副寬容大度,賢惠體諒的樣子來纔好更加進入他的心的張少梅勸他多給他婆娘點補償,“畢竟她跟你同甘共苦了那麼多年,還給你生了那麼好的兩個娃娃,你要多記着她對你的情還有要學會感她的恩。還有就是你姑娘兒子再咋個罵你都是你錯在先,他們也是你的親骨肉,你該忍讓的必須多忍讓,該分給她家姐弟兩個的你一分都不能少拿。”做通了脾氣有點犟的期少能的思想工作的話,期少能跟他婆娘離婚的事肯定還要拖很長一段時間的。
等他把婚一離完,生怕她又反悔,不再答應嫁給他的期少能緊追着把她跟他再婚的事提上了日程。在決定跟期老頭去領證前,張少梅自然是要帶着期老頭回成都一趟去問問父母的意見,讓父母和來往密切的親戚們看看這個男人要不要得的。同時也還想問問父母如果還要期少能給點彩禮的話,又該讓他拿好多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