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沈圓將剛寫好的黃符放至一旁, 伸出一根手指, “你已經欠我一百張了。”

    楚風愣愣地看着那十張各不相同的黃符, 皺眉道:“不可能,爲什麼你隨手一畫就能成功這些符紙有問題。”

    “同樣的話,你重複十遍了。”沈圓放下符筆, 聳聳肩,正準備伸手將黃符收進兜裏時, 楚風大手一撈, 將那十張盡數抓在手裏。

    “這些我都要了, 之後我再還給你。”他放下這句話後, 匆忙轉身。

    沈圓看着他的背影,冷不丁地說了句:“三百三十天。”

    楚風腳步一頓,突然加快了步速, 只是看他的模樣,多少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入夜,喫飽喝足、打包好行李的弟子們陸續上車。

    祁朔和祝柔是桐柏觀的一對師兄妹,他們年齡相近,興趣也相投, 平日裏基本都待在一塊。

    這回也是如此, 兩人在大巴車後端坐好,開始聊天。

    “聽說爲了照顧沈師叔, 我們這次的任務地點是離得最近的, 任務難度也是最小的。”祝柔壓低聲音, 悄悄說。

    祁朔點點頭,絲毫不懷疑這消息的真實度,“應該的,別的隊伍都有兩個掌門帶隊,就我們這隊一個掌門,任務肯定不會太難。”

    頓了頓,他見祝柔眉飛色舞起來,又補充道:“但也不能掉以輕心,再怎麼簡單也是掌門單,不是現在的我們能輕視的。”

    祝柔嘟了嘟嘴,眼底有不服,卻沒說反對的話,老老實實地坐好,在耳裏塞上耳機。

    餘光瞥見沈圓最後上車,她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了幾遍沈圓的肚子,暗自猜測孩子爸爸的身份。

    沈圓上了車後直接在後排躺下,閉目養神。

    與她隔了一個過道的楚風眼神複雜。

    他回去好好研究過那十張黃符,確定符紙和硃砂均不存在作弊的情況。

    也就是說,沈圓真的能在一個小時內連續畫成功十張符。

    符咒天才也是天才,他承認自己動搖了。

    沈圓可能,沒有他想象的那麼沒用。

    注意到他的眼神,祝柔快速返過頭,湊到祁朔耳邊嘀嘀咕咕:“楚風那個禽獸纔剛因爲猥褻沈師叔被罰,現在又色眯眯地盯着沈師叔看”

    祁朔:“”

    師妹你聲音太大了。

    見祁朔不說話,祝柔以爲他沒聽清,着急地擠了個猥瑣的表情出來,形容道:“就是這樣,楚風就這樣一直盯着沈師叔看,真是人面獸心”

    祁朔臉色僵硬地伸出手,扯開祝柔的耳機線。

    “你們是來歷練的,還是來看戲的”冷冰冰的聲音,一聽就是楚風的。

    祝柔沒轉頭,但也明顯感覺到楚風就站在自己身後。

    後背涼颼颼的,像被凍僵。

    她尷尬地扯了扯嘴角,餘光瞥見前排弟子紛紛坐正,忙跟着坐正身體,目視前方,表情嚴肅。

    楚風低頭瞥了她一眼,重新回到座位上。

    旅程無聊,開車的司機往後瞟了一眼,收回視線時,猛地瞧見五米遠處躺了一個人影,趕忙將剎車踩到底。

    楚風在身體彈射出去的那一刻,突然想起什麼,伸手去拉沈圓。

    沈圓被他拉着,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往前看了看,伸了個懶腰道:“發生什麼事了荒郊野嶺的,好害怕哦。”

    楚風:“”

    你的演技敢不敢再差點

    司機站起身,焦急地說:“我下去看看,好像是死人了。”

    楚風皺眉,“不可,此事有蹊蹺,你待在車上,我下去。”

    沈圓懶懶地靠在後背上,無情地戳破事實:“沒桃木劍你能行嗎”

    見兩人之間的氣氛似要變得緊張起來,祁朔主動起身,“我下去看看吧。”

    祝柔跟着站了起來,“我也去。”

    祁朔回過頭想勸,見祝柔眼神堅定,知道她做好的決定八匹馬都拉不回,只好點頭,“你乖乖待在我身後,察覺不對就撤回來。”

    祝柔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抿着脣,緊跟在他身後。

    其他人見了,也跟着站起身,紛紛道:“我也去。”

    沈圓眨了眨眼,“好全軍覆沒”

    “這”衆人面面相覷,踟躇了起來。

    祝柔聽說這麼危險,不由得揪住了祁朔的衣角,語氣不安:“師兄,要是對付不了就趕緊退回來啊。”

    祁朔勉強笑笑,伸手將車門打開,安慰性地說:“別擔心,我們又不是沒接過單,會沒事的。”

    陰風陣陣,吹得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從身後拿出桃木劍,祁朔左手持符,右手挽了個劍花,肅穆前行。

    紅色的血液逐漸凝固,在大巴前燈的照耀下,呈現出詭異的醬紫色。

    他定睛一看,見白色衣服下空空蕩蕩,心知不好,趕忙轉頭。

    伴隨着祝柔的尖叫聲,一個身形如嬰兒的綠色肉團朝祁朔撲來。

    祁朔於慌亂中擡手,擋下第一擊後,揮出黃符。

    黃符正中肉團,無火自燃。

    肉團喫痛,發出一道尖利的嘯聲,用更快的速度朝祝柔撲去。

    顯然,它分辨出孰強孰弱了。

    祝柔心中一緊,於害怕中找回一絲鎮定,舉起桃木劍,狠狠朝肉團劈去。

    肉團靈活地避過,在空中轉了個圈,又朝她撲來。

    一擊不中,祝柔明顯慌了,下意識喊道:“師兄”

    祁朔加快了唸咒的速度,緊皺眉頭,飛身揮劍。

    肉團一分爲二,在空中爆射出詭異的綠色汁液,最終掉落在地,沒了動靜。

    祝柔捂着嘴,努力壓下那股噁心感。

    祁朔注意到她蒼白的臉色,趕忙收回桃木劍,攙扶着她回到大巴上。

    他們的戰鬥過程,大巴里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因此一等二人回來,弟子們便興奮的鼓起掌來。

    司機也跟着鬆了一口氣,臉上綻開笑容。

    能被選來當司機的,基本上是各大道觀內忠實的信徒。

    道觀弟子們本事越大,他們越高興。

    沈圓面無表情地看着,潑冷水般冒出一句:“這就完了”

    祁朔斂去臉上的笑意,回頭看了一眼依舊待在路上的肉團,示意祝柔在車上待着,對沈圓抱拳道:“我去收拾。”

    祝柔站在門口,看向祁朔的目光中隱含擔憂。

    剛剛爲了救她,祁朔強行提速,必定是傷了臟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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