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診大廳內,密密麻麻,擠滿了人。
有的坐着輪椅,有的杵着柺杖。
人很多,但卻出奇的安靜。
唐馨和楚芸萱,穿戴遮擋嚴實,墊着腳尖才能看見,最中間被‘包圍’的吳傑。
和上午在住院部大樓大廳內,被陷入重圍不同。
此時此刻。
吳傑更像是在和病患聊天,拉家常。
聊什麼呢?
隔着太遠,聽不太清那個老人在說什麼。
出於好奇,唐馨趕忙找人打聽問了問。
這一問,才知道情況很不一般。
原來。
唐筱的手術結束之後,吳傑作爲病人家屬,自然是要辦一些手續。
和醫生交接之時,有其他病人掛急診來看病。
這個病人很特殊,有聽力和言語障礙,也就是人們俗稱的‘聾子、啞巴’。
幹農活不小心弄得關節錯位,因爲聽不見,又不會說,加上又沒文化,不會寫字。
問他哪兒疼,他根本就聽不見。
比劃手勢,讓他寫下來,他又不會寫字。
只能不斷的通過肢體語言,去交流詢問……
這樣的問診治療,真是太勞心費神了。
本來吳傑的到來,就足以吸引不少人來圍觀。
吳傑也是第一次經歷這種情況,所以就關心詢問其他殘障人士。
然後……
他就不走了。
有一個說一個,輪流講述一下有什麼病痛、哪裏殘疾,生活上有哪些不便。
一直以來。
唐龍實業集團就特別注重慈善事業,每天投入大量資金,幫助弱勢羣體。
所以大家便以爲,吳傑是想深入瞭解,殘障人士的真實生活,以便於能給予一些幫助。
因此,大家不僅坦言相告,還相互通知,最終導致這裏聚集了不少殘障人士和家屬。
得知原因後,唐馨和白鳳玲都沒有去打攪吳傑,而是靜靜的聽着。
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
其實,因先天和後天原因,總人口十幾億的國內,有八千多萬殘障人士。
像那些帶有貶義的,什麼聾子、啞巴、瘸子、智障、殘疾等等俗稱。
爲了以示尊重,早已修正,統稱爲‘殘障人士’。
而這八千多萬殘障人士當中,人數從多到少,主要是聽力障礙、視力障礙、言語障礙、肢體障礙、精神障礙和多重障礙。
人數最多的聽力障礙,不完全統計,都有兩千多萬人。
緊隨其後的,視力障礙人士,也有一千多萬。
但不管如何。
按理說,平均每十幾個人當衆,就有一個殘障人士。
可現實生活中,人們卻並沒有經常看到殘障人士。
這是爲什麼呢?
唐馨和白鳳玲,聽了之後,恍然大悟了。
正在講述的那位老人,因爲車禍而截肢。
年紀大了,用假肢恢復走路能力,需要經過很長時間的康復訓練,還不一定成功,所以他選擇坐輪椅。
平時在家日常起居生活,無論是上下牀,還是上衛生間,要麼自己用手攀爬,要麼就只能靠家人幫忙,很不方便。
自己撥動轉輪,在家附近溜達一下還行,想要出遠門,太難了。
家裏沒車,要是獨自出門,公交車和出租車,都根本不會讓他搭乘。
對公交車來說,需要找人一起幫他擡上車。
而出租車更麻煩,要將他抱上車,然後將輪椅收起來放後備箱。
這麼麻煩,還不如不載。
今天來醫院看病,是鄰居好心開車送來的。
即便如此,他也得靠兒子抱上車再抱下車。
馬路上這麼做,擋到了後面的車輛,那滴滴滴的喇叭聲,就像催命符似的,讓老人更不想出門了。
出門都這麼麻煩,就更別說去逛街了。
很多地方,都沒有無障礙輪椅通道。
所謂的殘障人士衛生間,也大多數時候是用來堆放雜物的,也有不少是被正常人在用。
而比這位老人更慘的,是稍後講述的一個盲人。
她一出生就看不見,屬於先天性的盲人。
因爲看不見東西,她根本沒有讀書識字的機會,所以註定只能當文盲。
沒有文化和本事,別說工作賺錢了,就連正常的社會交往都困難,要嫁人也是嫁給家庭條件不太好的。
畢竟條件好的,誰又看得上一個盲人呢?
也因爲根本看不見路,‘盲道’這種東西只是聽說過,但從來沒用上過。
現實中,盲道確實是有,但基本都是奇葩設計和胡亂施工。
道路兩旁的人行道上,盲道不連續、不平整,經常會有障礙物遮擋、雨水井窖蓋子隔斷。
很多時候還有人爲造堵,亂停車的、擺攤的,根本就讓盲道毫無作用。
即便人行道的盲道可用,但橫穿馬路的斑馬線,可是沒敷設盲道的。
盲人看不見斑馬線和信號燈,過馬路依然危險。
至於什麼導盲犬,那哪兒是她能買得起的?
雖然知道自己想去哪兒,但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走。
跌過無數跤、摔了太多跟頭,乾脆就不出門了。
因此要是沒人陪同,她和國內其他一千多萬盲人一樣,根本不敢出門。
即便走丟了、被撞了、被偷了,也根本不知道。
而相比之下。
語言和聽力障礙的殘障人士,在出行這一方面,是要好一些,畢竟他們眼睛還能看見。
可生活中,依然有太多的不便。
讀書難,絕大多數學校都不願招收殘障人士,因爲太麻煩。
個別學校即便招收了,殘障學生也容易被區別對待,甚至遭遇歧視。
只能去特殊學校讀書,但殘障人士多、特殊學校少,這便導致他們絕大多數沒知識沒技能,進而導致他們‘就業難’。
幾乎很少有企業,願意招收殘障人士。
就像聽力和言語障礙的,不能打接電話溝通客戶,連和同事之間的工作交流都困難,就算想做不用怎麼溝通交流的工作,那也要有相應的技術,都沒怎麼讀書的他們,能行嗎?
當然。
最慘的,還是多重障礙和精神障礙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