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欣長的脖子被鮮血染紅,一股又一股的血水,像是擰開了的水龍頭,不斷地從一個小洞裏冒出來,染紅了她的脖子,衣襟,再染紅身下潔白的牀單,紅白交織的色彩,是那般的鮮紅和刺眼,眼中像是被人塞了兩支火把,如此的刺疼

    沈君澈抽着氣猛地閉上雙眼,不敢再看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脖子上的傷口,就在十天前,他親手將她從樓梯上推下去,然後眼睜睜地看着那把明晃晃的手術刀扎穿了她的脖子

    那天,他害她差點命歸黃泉,他害她失去腹中孩兒,十天後的今天,他又一次差點親手活生生地掐死她

    他到底是怎麼了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有理智這麼瘋狂他從來沒想過要她死啊,哪怕當初知道是他害死了父親,是她害殘了母親,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她死

    可是今天的自己難道是因爲聽見了她夢中說的那些話嗎

    爲什麼會這樣

    爲什麼

    他一個勁兒的往後退,可有人卻衝了過來,拽住他的手腕將他拉扯到病牀前,指着牀上虛弱的人兒嘶啞着嗓子低吼道:“沈君澈,睜大你的一雙狗眼看看她,好好的看看她,看看她是怎樣被你一步一步折磨到這種地步”

    “別吵,沒看見我在給病人處理傷口嘛”

    話嘮醫生難得地沒有再次被莫野嚇着,一邊手腳麻利地給傷口重新止血,消毒,縫合,一邊心有餘悸道:“還好沒有波及到頸動脈,否則的話就算是神仙在世也保不住她去叫護士給她一支消炎針,千萬不能讓傷口感染髮炎了”

    “我我去”

    沈君澈拔腿就往外走,脖子上的衣領卻忽然被人拽住,有人在他身後低吼:“滾小北用不着你假惺惺的關心”

    身子被人推着重重地撞向牆面,沈君澈當即表情痛苦地捂住了腰,腰間衣服的顏色很快就變得深了一些。

    他低頭看了一眼,一言不發地拿起桌上厚厚一疊的衛生紙塞進去,然後再默默地退到牀尾,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牀上的人。

    她應該是清醒的,因爲有眼淚正源源不斷地從她眼中滾出,所以當針線穿過她的肌膚時,她一定很疼對不對

    疼,怎麼不疼自己又不是一個沒有知覺的木偶人

    可肉體上的疼又算得了什麼如何能比得上那種心被人一點一點撕碎的疼

    餘小北緊緊抓着身下的牀單,雙眼空洞地“看”着房頂上的吊燈,除了眼中不斷滾出的淚水,整個人看起來就跟死人無異。

    有個聲音在她耳邊不斷地跟她說:“扯平了,都扯平了,三次命懸一線,兩個孩子,一雙眼睛,半生記憶,該還的你都還清了餘小北你再也不欠沈君澈任何”

    醫生生怕她昏死過去,時不時的叫她動一下手指,直到傷口不再流血重新被包紮好,醫生這才長長鬆了口氣,一邊給她掛上消炎的吊瓶,一邊表情嚴肅地叮囑道:“今天這樣的情況以後可千萬不能再發生了,否則的話出了任何後果,我們院方不負半點責任,畢竟這是你們家屬照顧不周”

    莫野已經冷靜了下來,點頭保證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情,等醫生走出病房,那張平靜的臉上忽然風起雲涌,上前一步,正要一拳重重打在沈君澈臉上,忽聽有人輕聲叫道:“莫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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