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山一手抱着鍾巡艦,一手在軍事地圖上比劃着,講述着那已經隨着歲月而逐漸遠去的硝煙戰場。

    鍾巡艦當然不只是聽,更積極地與陸青山進行互動提問。

    他的提問可不僅僅是出於一般的孩子好奇心,而是很具有軍事素養和深度的提問,頗有軍事專業的水平。

    這個時候,陸青山一方面驚歎於這個孩子的睿智和多識,一方面這樣的情景,讓他忍不住回想起二十多年前,當是陸淮寧大概四五歲的時候,他也是這麼喜歡纏着自己講軍事戰爭的往事。

    年富力強的自己也是這麼樣一手抱着年幼的陸淮寧,一邊指着地圖,給他講述戰場上的點點滴滴。

    他側目觀察着懷中的孩子,清秀的眉目,閃亮的眼神,粉紅的雙頰,飽滿的額頭。

    一瞬間,陸青山愣住了,這個孩子儼然就是幼年陸淮寧的翻版。

    他身爲嚴父,在子女面前極少表露出柔情和溫存的一面,他對兒女就跟對手下的士兵差不多,嚴格要求,絕不姑息。但這並不表示說陸青山就是一塊冰冷的石頭,只有堅硬和棱角。

    其實在他的內心當中,他對孩子的那份喜愛是深沉和博大的。他希望自己的兒女可以成爲軍中優秀的人物,不怕犧牲,勇於奮鬥,能夠扛起陸家將門的大旗。

    如今他跟陸淮寧父子之間依然會爆發出爭執,但他卻是以這個兒子爲榮耀。

    陸淮寧很出色,這是軍界中人所共識的,他身出名門,但並沒有依仗這個出身,而是憑着自己一步一腳印地跋涉,取得了今天的成就,成爲軍中少壯派的代表人物。

    有時候,看着陸淮寧身着軍裝,英武欣長的身影,陸青山心中又是高興,又是遺憾,時間過得好快啊,自己的兒子好像是一瞬間就長大了,跟自己之間再無父子親暱之狀了。

    今天,陸青山抱着鍾巡艦,就恍惚間回到過往的歲月中。

    他心中感慨萬千,忍不住伸出手,撫摸着鍾巡艦的小臉兒說:“你這樣的孩子我很喜歡,你以後來參軍吧,男人都要當兵,這樣的人生才完整。”

    如果自己要有這麼一個孫子的話,他肯定要好好培養,讓陸家的第四代以後也能當兵入伍,成爲一個出色的將領。

    “好啊,我以後長大了,當兵就來找爺爺您啊。”能夠當兵,這是鍾巡艦未來理想中的職業。

    他天生就應該當兵,不知道什麼原因,反正他心中就是這麼的堅定。

    “時間不早,我向把你送回到家,明天爺爺我再接你來這裏,我們一起到暗網中把壞人找到,好不好”陸青山抱着鍾巡艦和藹地問。

    “好。”鍾巡艦一想到可以回家了,自然十分高興。今天他可是親眼看到了國防部的陸部長,這樣的大新聞一定會讓媽咪目瞪口呆的。

    “好孩子,你告訴我家住在哪裏”陸青山微笑着問鍾巡艦。

    “我沒有家, 我現在是跟着媽媽借住在別人家裏。”鍾巡艦如實地回答。

    “哦”陸青山沒有料到這個可愛的孩子居然身世這麼可憐,連一個安身的地方都沒有。他想了想,國防部招待所應該有地方,要不然就命令他們騰出來幾間房子吧。

    這小朋友如今可是重要人物,對他的照顧必須要安全周到。

    而且現在陸青山對他是越來越喜歡了,從私人感情上來說,他也有心偏袒,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他儘量給予鍾巡艦更好一些的

    生活條件。

    “地方我可說不好呢,不過我認識那個地方。”

    那個大別墅具體在什麼街道上,鍾巡艦還真的難以說清。因爲他每次出門都是別人駕車,他坐在後面,根本沒有在意過。現在陸青山這麼一問,他果斷撓頭了。

    “沒有關係,我送你回去。”

    陸青山想着趁這個機會,可以見見孩子的父母。不管這麼說,這個事情要徵得孩子家長的支持纔好呢。

    他喊來了警衛員和司機,一起坐到了車子中。

    白薇薇打着傘,在暗沉的天色下和密集的雨絲中穿行漫步。

    在軍區中,大部分的人都穿着制式軍裝。像她這樣穿着白大褂的人,一望之下,就非常醒目。

    身爲軍區中爲數不多的科研開發人員,如此穿着是她的一種特權。

    周圍過往的軍人都對她投來了羨慕的目光。

    不過白薇薇對此已經非常淡然了,像她這樣內在外在都無可挑剔,用實際行動來詮釋了優秀和完美的女人來說,別人對她的羨慕,那是再正常不過的眼光了。

    她如同白瓷一樣光滑的面頰掛着恬靜內斂的笑顏,下巴微揚,步伐輕盈。偶爾有一兩顆冰冷的雨滴打到她的臉上,卻沒有令她表情出現任何的變化。

    只不過,白薇薇的心情跟她此刻臉上掛着的微笑,呈現出相反的態勢。

    她內心很焦慮,自從鍾睿瑤母子二人搬進到陸家後,她的情緒就從來沒有好轉過。

    她不明白,爲什麼就在自己即將可以跟陸淮寧訂婚,順利步入陸家的時候,不早不晚,鍾睿瑤母子偏偏在這個時刻出現了。

    現在,整個特種部隊的人都開始意識到了,這段時間陸長官的心情轉好了,臉上有笑容了,說話的時候帶着歡快腔調。

    大家都在揣測原因,而白薇薇卻是一清二楚,她知道讓陸淮寧歡樂的源泉,真是令自己倍感痛苦的鐘睿瑤母子。

    但她現在不能貿然殺入陸家去,因爲她幾乎是手無寸鐵,她現在必須等待着那個親子鑑定的結果,一旦結果出來,就會成爲她最爲得力的一件武器。

    可惜,天不遂她的心願,本來一個親子鑑定結果七天就可以拿到了。

    只是此刻,京都市內剛好發生了一件惡性重大殺人案件,京都公安局技術鑑定處得到命令,停止一切無關工作,全部人力和物力投入到這起案件的物證排查當中。

    所以,白薇薇渴望的,期盼的那個親子鑑定結果竟然被無限期的延後了。

    一隊女兵排着整齊的隊伍,剛好同她相向而行,插身而過。

    白薇薇就聽到這羣女兵一邊走,一邊在低聲抱怨着:“是誰把鍾睿瑤調到女兵營當營長的,真是坑死我們了。”

    “我也不喜歡她。”

    這樣的話聲音雖然低,卻一字不落地灌入到白薇薇的耳朵中。

    鍾睿瑤調到女兵營當營長了我沒有聽錯吧。

    一陣狂風吹過,白薇薇手中的雨傘竟然變形了,然後如同一隻大鳥一樣,乘風飛去瞬間脫手了。

    雨傘飛出去了十數米,冰冷的雨點劈頭蓋臉地朝着白薇薇身上打過來。

    她愣在那裏,呆呆地看着雨傘在空中飄飛,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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