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呢,別管我,跟上前面的車”朱縣長今天去排吼鄉現場辦公,帶着好幾個局長去,車子在綿延的山路上排成了一條長龍,龍自揚小聲提醒道。
“龍書記,給擦擦吧”王學文抽了一張紙巾遞給他。
“老王,你”龍自揚有些尷尬。
“龍書記,你是怎麼樣一個人,我懂的”
“謝謝你了,老王”龍自揚不無感激地看了王學文一眼。
也只有像王學文這樣的鐵血漢子,才能理解到自己的鐵血心腸,無情漢未必無情,只是他的情用到深處,一般的凡夫俗子不能理解
“龍書記,這個你看看,或許有用”
龍自揚拿來一看,是一張紙,上面寫的是調研村的基本情況,人口,田土,人平純收入,產業基本情況寫得清清楚楚。
“你是哪兒弄到的”龍自揚如獲至寶,自己還真不知道村裏的情況,如果朱縣長要問起來,自已一問三不知,那鐵定要挨批了。
“我哪裏曉得要弄這些呢,是羅彪書記,上車之前送給我的,他說要你在車子裏好好看一下,一定要記住關鍵的幾個數字,等會朱縣長要問的。”
“哦,羅書記真是有心啊,老王,回頭你約下羅書記,定個時間請他喫個飯”
喬曼來電話說,今天一早就有人過來領狗了,龍自揚問是什麼人,喬曼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女人,穿得樸素,不過是讓一輛非常拉風的寶馬車送來的,說話可兇了,還說不把狗還給她,就要報派出所,龍自揚問,那你退給人家了嗎喬曼說你眼裏我就這麼傻啊,她說是她就是她的,怎麼證明呢沒給,她愛鬧哪兒就鬧哪兒去。龍自揚於是對曼姐大加褒賞一番,咱們心心相印,想到一塊兒去了咧
喬曼自然嬌嗔,鬼才和你心心相印呢龍自揚自然呵呵作笑,不予理會。他是這麼想的,其實也不是要賴人家的狗,主要還是想認識認識狗的主人,順便提醒一下,做人不可以始亂終棄,即便只是一條狗,你也不可以把它扔到街上讓它流浪,這樣很沒有愛心的。
掛了電話,龍自揚又仔細把材料看了一遍,直到每一個數字都記住方纔罷休。
朱縣長叫朱一槿,五十一歲,穿得很樸素,如果你不是看到他是從象徵着身份的助長專車走出來的話,而且下面還有一堆等待着握手的鄉政府幹部時,你一定以爲他是一個鄉下老農民,褲腳筒綰得一邊高一邊低的,十分滑稽。
他是分管農業的,在農業上很有一套,有人說他就是鳳陽縣農業專家,尤其是在雜交稻的研究上,理論並不輸於袁隆平。
說來也怪,一般在副縣長這個職位上很少有幹滿一屆的,要麼提撥要麼交流到別的崗位,但朱一槿就是一個另類,不僅沒有提撥,也沒有被交流,
管農業一管就是十二年,書記縣長都換了幾波人了,他照舊分管農業,就連縣委常委也不是。
果不其然,朱縣長到了政府就開會,會上點了龍自揚的名,問了調研村的情況,很細,細到每一個建檔立卡戶的基本情況,龍自揚都能對答如流,朱一槿非常滿意,當場表揚了龍自揚,“你們各位局長好好看看,人家計生局是怎麼做的,人家龍書記怎麼當的,不都是一把手嗎不也一樣地忙吧,可人家把扶貧工作忘了嗎沒忘,人家照樣把村裏的情況弄得清清楚楚,他能你們爲什麼不能呢各位要好好反思”
散會後,朱一槿堅持要到計生局的扶貧村去看,快到岔路口的時候,他要徐榮走到前面帶路,徐榮支支吾吾,竟然不知道往哪兒走,朱一槿更是氣了,指着他鼻子罵道,“你這個鄉黨委書記當得也夠稱職的了,居然邊下村的路都不知道,我問你,你一年下過幾次村我一定要向常委彙報,將你這樣的書記下了”
徐榮被罵得褲腳管兒直打顫,硬不敢再吭一聲。他也實在沒想到朱一槿會對龍自揚的彙報感興趣,竟然直接要往村裏去,要知道如此,昨天他就應該先到村裏去了。
他實在也是多此一舉,本來朱一槿這次現場辦公會是沒有點到計生局的,是他想到了計生局既然在白果村扶貧,而龍自揚基本上沒去過白果村,所以他建議朱一槿點了計生局,很簡單,借朱一槿的火爆脾氣,整一整龍自揚的,沒想到搬來石頭砸自己的腳,。
其實朱一槿要去白果村,龍自揚也是心虛的,畢竟他沒有下過白果村,可以說村主幹是誰他也不太認識。
可誰又知道,白果村居然他和喬曼來過,儘管那天是傍晚,但路他還是認識的。
“朱縣,我在前面帶路吧,這個村人不多,就是惡狗多”龍自揚在前面走上了,他心裏在盤算着,直接去村部,找到村部應該不成問題,而且村部外面一般都有村務公開欄,上面貼有主幹的照片,只要瞟上一眼,見面時也不會張冠李戴,出笑話了。
“好自揚,你前面走”朱一槿白了徐榮一眼,便跟了上去。
“自揚,我的好兄弟,正想去城裏感謝你,沒想到你來了”村口早有一幫人來接了,爲首的正是趙鐵柱。
龍自揚看了看後面,心道兄弟,咱今天可是帶着縣長調研來的,你可別耽擱我啊
“鐵柱書記,這是朱縣長,還有水利局周局長”徐榮自然感覺到很有面子,沒打招呼,趙鐵柱居然帶着一衆班子在村口迎接了,下面的人這樣靈活,他這個黨委書記也有很有面子啊
誰知道趙鐵柱卻像沒聽到一樣,搭着龍自揚的肩膀,親熱地道:“走,正好逮到了一隻野豬,咱們喝酒去”得知趙鐵柱就是村長,龍自揚心裏一鬆,不過看到他如此熱情,再看看各位局長的臉色,又緊了下來,是不是冷落了朱縣長他老人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