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大家把手裏的酒乾了”
就在大家彼此敬酒的時候,趙靖靠過來,“看來你這小腦袋瓜倒是轉的快,現在就開始收攏人心了”熱氣噴到了陳蓁蓁的粉頰上,熱烘烘的,又癢又刺。
陳蓁蓁乜斜他一眼,也不躲開,反嬌笑着嘲諷他,道:“那也比不得趙大人呀,一來就把大家擰成了一股繩。”
“彼此彼此。”
她媚態橫生,因爲喝了酒,臉頰透着粉意,他抓過酒來,一揚而近,可不管再喝多少杯,也澆不息胸口因她而起的灼意。
信狗終於傳回了趙靖的信息,說來真是諷刺,就在她知道他真實身份的當晚
她這才知道此人的厲害
山西商人輩出,大家大業者,很多,但可稱之爲世家,屹立幾世不倒,翻開族譜,每代皆有可載入史冊者,除了山西趙家,再無可比肩。
趙靖又是探花出身,能文善武,精於商務。而且信狗報來的資料中有一條,讓她頗爲關注,那就是他離開平遙赴任時,將自家一個生意極好的茶鋪關閉,這事情太怪,她有點不理解。
如果是她,將自己十三莊中最賺錢的藥莊關掉,她會想做些什麼
她想不出來
就因爲這個,她對那個男人的嫉恨更深一層。
等她容光煥發出現在城守的貴賓席上時,她驚訝地看見趙靖也正好好地坐在那兒,對着她笑,她的俏臉立時垮得很難看。
她走到他身邊,壓着聲音問:“你怎麼會在這兒”
“你是怎麼來的”他不答反問。
“何大人邀請的啊。”
“我自然也是。”他淡笑,似乎她問了一個傻問題。
“你”陳蓁蓁真得很想,用自己養的尖尖的指甲,戳瞎他亮閃閃的眼
她氣呼呼地背過身去,正巧看見一個矮胖的男人領着一堆人,大嗓門地“哈哈”笑着,腆着肥碩無比的肚皮,一路說着“抱歉,我來晚了”,一路往主位這邊走來。
陳蓁蓁面色一換,轉身就要迎人,身邊的男人卻一把拉住她,鉗着她纖細的柳腰,用了不少力道,將她拉坐到他身旁。
這樣,她本來是與他隔着主位而坐,現在,是她與主位之間隔着他。
“你什麼意思”這是明晃晃的爭寵嗎
爭那個大肚皮永遠比人先到的何近的寵
“你老實坐着。”他語氣很強硬。
“偏不我爲什麼要聽你的”不對,這語氣怎麼聽着像是在撒嬌啊
說完,她自己都覺得怪怪的,臉上不免有點尷尬。
“你以爲你有大靠山,就能隨便對我發號施令嗎你個表裏不一的小人”她恨恨的表情,指望他忘掉她剛纔一時的口誤。
對,她是口誤
扭腰就要躲開他的勢力範圍,他卻一腳踩住她的裙子上。
她臉上是更加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你耍賴”
這不是黃毛小孩纔會玩的幼稚把戲嗎
他挑挑眉,無所謂。“我想你爲了好看,裏面穿得是很薄的紗裙吧或許全身只有脖子上的繫帶在起作用你要是執意走開,會不會整條裙子都掉下來”
她大腦徹底蒙了,自己關於對付男人的手段,這一刻全部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坐下”他趁她還傻乎乎的樣子,單手按着她的肩,將她壓坐在位子上,手在她薄肩上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卻沒有坐下。
轉臉立刻就迎上何近。“何叔,多年未見,二伯父讓小侄代他向你
問好。”
何近一見是熟人,嗓門更大,肥厚的雙掌重重拍在趙靖的身上。
“何叔自謙了,這買賣城互市,光稅銀就佔了國庫的四分之一,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被派駐買賣城的”
“趙靖,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聰明會說話,何叔就喜歡你這樣的你被派駐爲朝廷官商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以後就跟着何叔,何叔不會委屈你的。”
“多謝何叔”趙靖抱拳躬身。
一旁的陳蓁蓁緩過氣來了,看着他這副狗腿樣,不屑一顧,可是裙子還在他腳上踩着呢,她不敢亂動,但以爲她這樣就老實乖巧了那他就是大錯特錯
“何大人”嬌滴滴的,嫵媚媚的,陳蓁蓁款款站起身。
何近聽了一聲酥骨的嬌喚,身子一偏,這纔看到被趙靖擋在身後的陳蓁蓁,一雙芝麻眼立刻放出綠光,緊黏在美人的身上,若不是還礙着趙靖的面子,他肯定當場就捱過去了。
他清清喉嚨,一雙小眼一直圍着陳蓁蓁滴溜溜打轉。
“陳當家,你可是越來越漂亮了,你的到來,蓬蓽生輝啊。”
“大人”陳蓁蓁不依何近開玩笑,“大人就會說笑,我一個小女子能來到這種場合,還不是靠大人的照顧”
“你這張小嘴呀比喝上百年老酒都醉人。”何近樂得肥肚子一顛一顛的。
陳蓁蓁甜笑,“看大人說的,蓁蓁家的酒莊裏老酒比百年的多了去了,大人要是喜歡送個百壇來,也送些給俄商們嚐嚐,我的酒釀可不比他們洋酒差”
趙靖心裏不歎服不行,這小女人,無時無刻不在做生意,宣揚自己。
何近也是美得不行,“哎,這姑娘就是討人喜歡,做什麼事情都往人心眼裏撞,你可真是幫了我的大忙呀”說着,肥豬爪就握住陳蓁蓁細白的小手,揉在手裏,捏呀捏。
陳蓁蓁強忍着要把那肥豬爪甩開的衝動,臉上卻笑意盈盈。
“何叔,俄商的首領列夫已經來了。”趙靖不動聲色地扶住何近的手臂,將他的注意力引向數十位金髮碧眼的俄國商人。
“小侄也是匆忙上任,許多友商還不熟悉,煩請何叔介紹。”
“這就來,這就來。”
何近有點不捨手中握着的滑膩小手,但客人來了,小輩也在旁邊看着,他不能任着自己的性子,他又用力在陳蓁蓁的手上捏了捏,這才嘴巴上噴着熱氣,在陳蓁蓁的耳旁道:
“我們總是沒機會好好聚聚,這次我可不饒你,商會散了千萬等我。”
陳蓁蓁早被他嘴巴中呼出的臭氣,薰得閉住呼吸。心裏想着聚你個大頭鬼,癩蛤蟆想喫天鵝肉,但面上不能拂他,只得胡亂點點頭,逼着自己用甜膩的語調道:
“大人放心,你儘管去忙。”
這終於哄走了何近,趙靖跟在他後面走,卻回頭冷冷看了她一眼,眼裏帶着不認同。
她毫不在乎地回瞪他,忽視心底有點緊的發疼。
瞧不起她是嗎對,她就是這樣做生意的
他又是好人了一出現就欺騙她,耍她,現在他有什麼資格對她露出這樣的表情
她與他,他不會一直贏,她就一定不會總是輸。
此次商會,是在何家宅邸的前院,何家官邸本來不算大,但後來何近不知用什麼方法,將附近的住民遷走,圈了好大一塊地,在裏面蓋起了跑馬場。
無論是買賣城還是恰克圖,爺兒們都很愛一項男人間的競賽――走馬。
商會也無非就是那些檯面上的東西,也可能是趙靖和陳蓁蓁在,何近和俄商們的會談並沒有很值得讓人懷疑的地方。
但商會完後,就是何近的家宴時間,大家自然也會尋點開心。
何近領着大家去跑馬場,好酒好茶好菜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