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興、洪承疇、沈浣初都是一愣，怎麼，難道那一撮毛還是皇室人？怪不得那名美婦說他來歷不俗呢。
但事已至此，退縮已是無用。王興走前，一拱手問道：“這位公公，不知有何見教？”
“外面那人是誰打的？”太監問道。
“你說的是一撮毛嗎？是我打的，怎麼了？”王興說道。
“好啊，看你打扮，也是一介書生，竟敢敢傷公主府的人？”太監說道。
“公主府的人？公公，不知剛纔那位是哪位公主的兒子？”王興詫異地問道。
那太監不防王興有此一問，微一愣神，剛想如何措詞，見王興身後走出一個美婦，衝他一施禮，道：“趙公公萬福！”
太監一看來人，笑道：“哦，原來是客嬤嬤啊。”
王興、洪承疇、沈浣初都是一愣，原來這女人姓客，是嬤嬤？難道也是宮裏的人？
客嬤嬤轉回身對王興道：“公子，這位是壽寧公主府的掌事太監趙進朝趙公公，剛纔那惡棍是公主府梁嬤嬤的兒子，叫高熊。”
她這樣一說，王興三人徹底明白了。
按明制，爲防外戚專權，公主的駙馬須從平民或低級官吏家庭選取，而且子弟被選的人家，近親便不能再出仕爲官，即使已經做着官的也得退休回家。所以公主的駙馬選取，大都是從平民百姓選。當然，皇子選妃也是如此。
皇室的家規裏還有這麼一條：公主下嫁後，必須派一位老女官給她，也是嬤嬤，全權管理公主的大小事務。公主和駙馬大婚之夜歡娛一晚，得離開公主府，公主要想見駙馬或者駙馬要見公主，必須經過嬤嬤的同意，否則兩人是見不了面的。
所以，公主和駙馬都對嬤嬤非常尊敬，有時爲了歡娛，不得不賄賂嬤嬤，久而久之，這嬤嬤成了公主府的實際主子。
所以說，明朝的公主其實命運很苦，駙馬的選擇不由已，宮裏的大太監甚至能左右；婚後跟駙馬見面也不由已，更別說兩口子辦那事了。
曾經發生這樣一件事，當今皇的同胞妹妹永寧公主的婚事，其實是大太監馮保暗操作的，下嫁的是一個病秧子叫梁邦瑞，結婚當天，梁邦瑞因爲喝醉了酒，嬤嬤和太監不允他圓房，結果他跟嬤嬤和太監吵了起來，嬤嬤和太監把他一頓好打，不到一個月一命嗚呼了，結果永寧公主到死還是處子之身。
……
弄清了一撮毛高熊的身份，王興微微一笑，問趙進朝：“趙公公，這高熊既非公主親人，也非公主府屬官，請問，剛纔你說他是公主府的人，這話從何而來啊？”
士子的社會地位很高，趙進朝雖然是公主府的掌事太監，無緣無故的，他也不敢拿士子作法，本來是想用冒犯公主府的大帽子壓人，不想眼前這三人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尤其眼前這個年輕人，更是咄咄逼人，一下子把他逼到了牆角。
“既非公主府人，又有如此惡行，趙公公進來不問情由，爲其張目，不知道趙公公如此維護，究是何意？”
王興這話說完，洪承疇和沈浣初對他更是佩服地五體投地，這王任之不但才高，而且膽子大，具風骨，能不叫人佩服？
那客嬤嬤在一旁看王興長眉若柳，身如玉樹，端得是一個翩翩美少年，令人一見脫然忘俗。而且秉性正直，說出話來，如刀似槍，把趙進朝駁得啞口無言。
客嬤嬤被王興的神彩氣度所迷，不由得星眸閃閃，芳心鹿撞，感覺自己多年已經乾涸的心田，好似被注入了一縷清泉，漸漸有了一絲生機。
……
趙進朝被王興質問得張口結舌，本想仗着公主府的名頭耍耍威風，順便拍拍梁嬤嬤的馬屁，沒想到碰到茬子了。
“好利的一張口！公主鑾駕在此，你等還不趕快過來見駕！”
趙進朝正在騎虎難下之際，殿門處一個粗嗓子的女聲傳來，王興等人一擡眼，見一個身材魁梧，麪皮發黃，眉間帶煞的四十多歲的女人走了進來，殿外停了一頂四人擡小轎，四個小太監和一名宮女侍立在旁。
聽說公主鑾駕到了，王興、洪承疇、沈浣初、客嬤嬤和洪林等，不敢怠慢，低頭出殿，跪到那頂小轎前。
有了舉人功名，可以見官不跪，但對於皇室人，還是必須跪的，否則，會被人斥爲不懂禮法。
“你是何人？竟敢毆打我的兒子？”
王興跪在地，剛要向公主請罪，不想一雙耦合色繡花鞋出現在自己眼前。王興氣往撞，立即起身，冷冷地說道：“你又是何人？竟敢代公主受禮？”
王興一起身質問，洪承疇、沈浣初和洪林都站了起來，一齊怒視着眼前的那個女人，客嬤嬤卻是紋絲不敢動。
“我是公主府的嬤嬤，梁恩女。”那女人走到了跪在地的王興等人的前面，她平時在公主府稱王稱霸慣了，代公主受禮也是常有的事，根本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沒想到會讓王興藉機發難。
“原來你是梁嬤嬤。”王興說了一句，剛要反脣相譏。不成想一旁惹惱了洪承疇和沈浣初。
“無恥賤婢！我等大好男兒，你膽敢如此無禮？難道欺負書生不會殺人嗎？”洪承疇指着梁嬤嬤開罵。
真不愧是未來的大帥，一怒之下，眼裏寒光暴射，嚇得梁嬤嬤連忙退了兩步。
“公主殿下，我等不知公主鳳駕到此，多有衝撞，是我等之罪。然公主讓一個下賤奴才受我等跪拜之禮，不怕天下讀書人口誅筆伐嗎？”
沈浣初衝小轎躬身施了一禮，理直氣壯地說道。
“嚯，沒想到啊，這喫貨還真有點膽量！”王興心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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