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每個被選的人都是會要這麼哭一哭的，畢竟誰都想掙扎一下，死亡這樣的事情，到底是沒有誰能夠特別從容的去面對。
我沒有阻止陳老九的舉動，甚至也沒同意狐狸去阻止，我小聲的告訴狐狸，如果他動了，說不定死的是我們了，狐狸興許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了吧。
一番掙扎之後，海慧寺乖乖的站在我的身邊，沒有太大的舉動。
“你變了，以前冷血了不少。”狐狸跟我這麼耳語。
我想了想，確實，我是變了不少，不過這樣的變化是在啓叔出了事之後才發生的。
之前沒有是因爲有啓叔在，我很明確的知道有個人會永遠站在我前面替我遮風擋雨，謀劃一切。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不是嗎？儘管狐狸也能做這樣的事情，但是他這個人吧，到底是沒有啓叔來的讓人放心。
“是嗎？你不喜歡嗎？”我反問狐狸。
狐狸看了看我沒吭聲。
應該是不喜歡的吧？
我心想，我跟狐狸認識了那麼長的時間，狐狸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喜歡我身的哪一點我自認還算清楚，可如今我變成了這個樣子，他如何能喜歡的起來了呢？
狐狸越是不願意回答，我越是想逗逗他，甚至還笑了起來道：“你直說是了，我又不會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不是？”
狐狸的面浮現出了一絲掙扎，半晌才慎重搖頭：“我喜歡，只要是你，我都喜歡。”
對於狐狸這樣的回答，我內心充滿了詫異，這不像是他的風格。不過也罷，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那我大大方方的接受好了，至於迴應，我想答應做他的女朋友應該是最好的迴應了吧。
“你這人吧，我不知道是該說你口是心非還是說你變卦太快？”我嘆了口氣，“罷了，既然是你說的，我又是你的女朋友，我肯定是選擇相信你的是了。”
狐狸似乎還想再跟我說些什麼，但是我的目光已經被前面發生的事情給吸引走了。
那個人是真的很怕死，身邊的工友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勸說都沒能吧他給勸說動，我笑笑，其實這樣的事情也很正常，畢竟事關生死，誰也本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來訓斥別人不是嗎？
好像說你的死能讓一個世界幸福和平，但是你的死同樣會讓你的家人遭遇不測不是嗎？我是真的想不通，爲什麼這個時候大家居然還拿大義來勸說人，這不是缺心眼兒嗎？
那個人誓死抵抗，甚至是爲了活命說出了些很不正當的話來，我在一旁聽了連連搖頭，這個人啊，自己作死怪不得別人了。
狐狸戳了戳我道：“你覺得他鬧成這個樣子，陳老九會此放過他嗎？”
我很肯定的搖頭道：“絕對不可能。”
要是陳老九當真是那麼容易因爲眼淚放過一個人的話，那他現在不應該站在這兒，不應該是一個領隊，更不可能成爲一方霸主。
畢竟，這當霸主的大部分都是心狠手辣之徒。
“其實如果那個人一點眼淚都不掉的話，或許陳老九會高看他一眼，即便他死了，對他的家裏人也會很好，”我笑了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可惜了，這個人至始至終都沒能弄清楚陳老九的真實想法，在這兒給他落了面子難逃一死不說，只怕這家裏接受到的待遇大不相同了。”
我本以爲我這樣的想法太過驚世駭俗，沒有幾個人願意相信，沒想到狐狸居然非常贊同我的說法還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
我驚喜之餘也有點驚訝，畢竟這樣的話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敢直言不諱了。
狐狸看着我的樣子皺起了眉頭問道：“怎麼了？你怎麼這個表情？”
我朝他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只是覺得你膽子實在是忒大了，居然連這樣的話都說的出來。”
狐狸笑笑：“膽子大嗎？我卻不這麼覺得，要想人家不說，最好的辦法是不做，既然他陳老九敢當着我們的面做，那爲什麼我們不能說？”
我知道狐狸說的都是真的，可是我始終覺得，如果這件事擱在我跟狐狸面前，我們未必能拿出更好的處理方案，不過我不大清楚狐狸是怎麼想的。
我沒有去問他，因爲我自己心裏也清楚，如果狐狸當真願意說的話，其實不用我多說什麼，狐狸也一定會對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狐狸笑着非常肯定的點了點頭：“該如此，本是一個看熱鬧的事情。”
——
陳老九那麼還在爭執，我看着那個在哭嚎不已的可憐人輕輕嘆了口氣，這個小子其實是真的可憐。
不敢從容的面對死亡，到了臨了還要在自己的曾經的弟兄面前交一把智商稅嗎？
陳老九的表情已經有點不耐煩了，一旁的吳老闆雖然沒說什麼，但是我心裏卻很清楚，這小子根本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只怕他已有了別的主意。
不過我也沒有傻到出面去說什麼，只是眼錚錚的看着吳老闆走到了陳老九的身邊，低下頭去跟他咬耳朵。
其實我是可以瞭解到他們在說什麼的，但是我沒有這麼做，因爲我始終覺得，他們想要說的話，不聽我才也能猜的道。
狐狸倒是對他們的話很感興趣，居然選擇了偷聽。
等他們咬完耳朵了，狐狸才慢悠悠的嘆了口氣道：
“我原本以爲那吳老闆是真的鐵石心腸，倒是沒想到，也有仗義的一面，居然說如果那個人不願意的話這麼算了，真讓我喫驚”
我也有點驚訝，沒想到吳老闆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樣的話，到不像是他會說的了......”我笑着感慨，我還以爲他會說出什麼直接把人給丟下去，別說太多的廢話，這樣的話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事實我之前也是這麼想的，不過吳老闆這麼說也沒用啊，要是不用這小子祭旗，不是還要用別人嗎？”狐狸朝我點了點頭又道：
“左右不過是要犧牲一個的，倒不如順着大家的意思了，這樣也沒有人會太過生氣，或者是別的什麼。”
“陳老九說了什麼？”我想了想問道。
狐狸道：“他還能說什麼？直接拒絕啊，說這件事是弟兄們自己選定的，那按照他們說的辦，別人的話一改起不到作用，這是他們自己內部的規矩，希望吳老闆不要去插手。”
我笑了起來：“你之前還說我傻乎乎的，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了嗎？這不是很明顯嗎？陳老九選擇了唱白臉，而吳老闆則是唱紅臉的，這樣也好讓那個將死之人心安分一點。”
我的話得到了狐狸的認可，而那邊陳老九終於說話了：
“老楊，你跟了我這麼長時間，還不明白我辦事的規矩嗎？是，你家裏什麼情況我心明白，我也知道你沒跟我說謊，但是既然這件事是弟兄們一起選出來的，那我們應該按照弟兄們的意思辦事不是嗎？放心吧你家裏人我跟弟兄們會幫着你一起照顧的。”
“老闆，十年了，我跟着你整整十年，難不成這十年我都還不如大家的一個決定嗎？”那個人聲淚俱下，看去的真的傷心了。
我本以爲陳老九少說也要好好的安慰這個人一番的，沒想到，他居然搖頭道：
“這個規矩當年是你自己提議定下的，還說什麼，無論是誰，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拒絕。當年，在唐朝墓的時候，你們讓我開路，我可曾拒絕過？”
隨後又勸說道：
“老楊，做人要厚道，既然這次大家選擇了你，那麻煩你拿出一個男人該有的擔當來，像個男子漢一樣，把這件事給扛起來如何？”
可是那個人根本聽不進去，他像是被自己的思維給完全堵死了一樣，哭哭啼啼的沒完沒了：
“老大，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是真的不能，我孩子馬考了，現在正是關鍵緊要的時候，要是我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影響到了孩子，我罪過大了！我娘您知道的，誰也不喜歡是喜歡我那個孩子啊？”
“是，我知道，放心吧，我會幫你照顧好他們的。”
陳老九最終是沒有跟那個人多說什麼話，直接讓自己手下的人把人給推進了地刺陣，那個人剛一入陣，聽到茲拉一聲，他仰面倒下的身子立馬被從地下冒出來的刺給紮了個對穿，密密麻麻的看着都讓覺得恐怖。
我的頭皮有些發麻，趕緊抓住狐狸的手閉眼睛，強行壓制住在喉嚨口裏的難受氣息。
陳老九像是對這樣的場面早司空見慣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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