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本妃護駕,殿下快走 >第一百四十一章:不能姑息
    下了船,和顧景新去僱馬車租騾子。他本來租了騾子就要走,我卻極力挽留他一起喫過早飯,在我們客棧稍微歇一歇,換換衣裳再上路。

    然後我就賴着他借了件衣裳和那頂斗笠。

    在車裏解掉裙子,套上他的外衣,戴着他的斗笠,我就放心地坐在馭座上趕起了馬車。拐來拐去繞了幾個圈,確定沒有人跟着,纔在看着一家看着挺氣派的平安客棧停下車。剩的大房間朝向不太好,窗戶向北,但是好在僻靜,這層樓上沒有別人。兩間客房和可以放東西的夾壁間都通着,倒方便相互通氣。

    顧景新心裏像燒着個火盆一樣,根本坐不住。在客棧同兩位皇子說了幾句話,洗了把臉,喫完早飯就騎着新租的小青騾子走了。太子再三挽留他明天再走,他還是不肯。

    我問太子怎麼安排,太子說大家都先歇歇,中午再說。我也鬆了口氣,去伺候三皇子喝了藥躺下。我也偷空打了個盹兒。

    早飯喫得完,上午沒出門,午飯誰也沒胃口,乾脆沒喫。蘭鶴舒過來給三皇子把脈,說看看要不要再調整藥方。慕斌在走廊裏,不知道在跟太子玩什麼。反正他不說話,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突然想起來慕斌身上這套衣服穿了有幾天了,該換洗下,我便拿出另一身衣裳來,坐在窗戶邊上縫着袖口和褲腳。

    第二隻袖子還沒縫完,慕斌就蹦跳進來摸茶壺。我怕他燙着,趕緊放下針線,倒了水來。慕斌跪在凳子上,低着頭耐心吹着滾燙的熱水。太子也沒理我,徑直坐到蘭鶴舒那邊,低聲商量了些什麼,然後就叫蘭鶴舒寫下來。

    我拾起針來,繼續緝着那隻衣袖,心想難得消停一會。可是沒消停多久,楚宜珏就招了招手,拿着他們剛寫的那張紙,說:“來,阿英,去,明天白天把這些事都辦了。”

    我放下針線,過去接過來看,上面寫着一串要採買的東西,燒黃二酒、乾鮮果品、四色點心、下酒小菜、蠟燭我問:“要這些幹什麼”

    楚宜珏回頭對楚宜瑞說:“你看,阿英攔在客店裏幾天沒出門,連日子都不知道了。”

    楚宜瑞昨天夜裏沒歇好,今天一直懨懨的,不愛說話,但還是微笑着對我說:“阿英,明天是八月十五了”

    原來明天就是中秋節。在臨澤時候,看着越來越圓的月亮,想起來一回,後來一忙又忘了。

    “雖然趕路要緊,但是畢竟是節日,多少得過一下。不差這天了”太子伸了個懶腰,說:“再去湖邊問問,租一條船。只要船,不用船伕。”

    “什麼船”

    蘭鶴舒在旁邊說:“約莫着恰好能放下五個人和你買的這些東西的船呀”

    “爲什麼租船幹嘛”我覺着奇怪。剛從船上下來,怎麼又要上船去

    “泛舟遊湖賞月”太子白了我一眼,看來是被我掃了興,起身回自己那邊去了,到門口還沒忘了把慕斌叫上。

    我收好這張紙條,問蘭鶴舒搭脈搭得怎麼樣,要不要再出去抓藥。蘭鶴舒搖了搖頭,過來在我對面的凳子上坐下,低聲說:“藥聽我的,你不用管。”

    “好”不用我管,求之不得我坐下繼續做針線。

    蘭鶴舒回頭看了看躺在一半帳子裏面的三皇子,探過來低聲說:“我試試你的脈”

    我直到縫完了,咬斷線頭,收好針才把手腕伸給他。

    他試完之後,跟我說昨天夜裏沒好好睡覺,脈稍微有些虛細,但是體內二氣相沖的情況還沒有變化。

    “這也能從脈上看出來”我這回倒覺得有點神了。

    “能的。”他點點頭,打了個呵欠,沒好氣地衝我低聲說:“昨天晚上到底也沒事兒不是白白讓自己熬了一夜我說你就是大驚小怪了”

    “你真信沒事啊”我冷笑着起身去找出那根香,說:“這是昨天半夜有人從門縫裏給送來的,蘭郎中拿去看看這是什麼名香”

    蘭鶴舒拿過香,顛來倒去地看,聞一聞又掐一掐,最後從尾部截下一小段來,說他去夾間裏點點試試。

    我精力都在縫褲腿兒上,沒理會他。直到兩個褲腿子都縫完了,他才呼啦一下拉開門,大步邁到我面前,十分激動地問我這到底是怎麼來的。

    “昨天半夜裏,這支香就伸進咱們門縫裏來了。當然,他們覺出來咱們屋裏有準備,就沒再動手”我也沒有多說。

    “這這明明就是賊你爲何不早說這樣的賊船竟然讓他逍遙法外不行,得去報官”他越說越激動。連那邊睡着的三皇子都醒了,揉着眼睛坐起來撩帳子。

    “咱們這一路上不是隱藏身份麼沒有損失,就先別聲張了吧”我怕三皇子也跟着問,便想快點搪塞過去。

    “這怎麼行若是不防備,今天咱們都不知道還在不在這世上了”

    “蘭公子啊,咱們幾個都沒出事,要不先算了吧”我換了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來求他,說:“回頭來後怕,咱們自己說幾句解解氣就是了,何必非弄到官府去呢再說,這夥人估計也不是慣犯,平時就是跑船渡人,咱們這夥人露了富才讓他們起了歹心”

    蘭鶴舒不依不饒地說:“這叫什麼道理難道富人就該被他們暗算麼不行,這事情堅決不能姑息我要跟大公子商量去那香給我,這是物證”

    我無奈地把剩下的大半根香遞給他,說:“那你去和大公子商量吧按他說的辦。”

    蘭鶴舒氣呼呼地拿着香去隔壁了。我聽見三皇子咳嗽,趕緊倒了水端過去。

    三皇子喝過水,朝外探着頭,問:“慕斌呢”

    “在那邊和大公子玩去了。剛纔把三公子吵醒了,要不要再歇會兒”

    “不了,起來坐坐。”三皇子說着,掀開被子,蹬上鞋。

    我還是不想細說昨天晚上的事情,在屋裏裝模作樣地收拾這,收拾那,心裏盤算着找點什麼說,省得三皇子醒過神來,要問剛纔蘭鶴舒在說什麼事情。

    “阿英”

    怕什麼來什麼,這就在背後喚我了。我心虛地回過頭去問他什麼吩咐。

    “你過來,我跟你說幾句話。”

    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我只好走過去,等着他說。

    “你怕大家驚慌,不願意說,我知道。我不問”

    這句話讓我十分意外,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他又打了個呵欠,說:“那會兒我醒着。”

    我後背上一直從頂涼到底。

    “別怕。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這樣靜悄悄把事情免了,挺好。我不問這個,我要跟你說點別的。來,你坐。”說着,他往旁邊挪了挪。

    我在牀尾坐了點邊沿,小心翼翼地等着他說什麼。

    “鶴舒還有蘭家,遭遇的事情,你知道麼”

    “奴婢知道一些。”

    “在過江這件事上,鶴舒一直有些急躁。你不要往心裏去,不要嫌他怯懦。他被人暗算過,九死一生,所以分外容不下這樣的事情。他自己不方便直接跟你說,我便多嘴提點一句。阿英是講道理的姑娘,就多體諒他一下吧,別怪他。”

    三皇子不提醒,我還真沒想起來這段舊事。在茶樓裏好好地跟人談笑風生,一支飛刀突然扎進肋下,還被人栽上了“畏罪自殺”的罪名。若是我有這樣的遭遇,也會分外憎惡那些暗中傷人的賊人。之前我嘆口氣,他大概是因爲恐懼太深纔會極力否認,不願意相信船上真的有賊,不願意讓人看出他的慌亂來。“三公子細心,奴婢不怪他。”

    “就說阿英懂道理”三皇子微笑着,說:“那邊既然忙着,要不咱們偷閒,再接着前面念幾頁書”

    “好。”我起身去拿了玄怪錄來。

    我不怪他,不怪任何人。

    其實,昨天夜裏,拄着雁翎刀枯坐在箱子上,聽着一屋子人熟睡的呼吸,我莫名地掉下幾滴眼淚來。

    世上頂好頂好的幾個人都在我守着的這扇門裏。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