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盛京 >111.花開兩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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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下一丈峯起, 祖父便囑託我看護你。”溫子青說,“我幫你去漠北將人帶回來。”

    他眉眼舒展, 似是笑了一聲,“假若能算好時日, 大約能趕得及你的及笄禮。”

    楊繾怔愣, “你親自去這怎麼行”

    溫子青似是料到她會拒絕, 也不反駁,只平靜問,“信不過我”

    “怎會此乃兩碼事。”楊繾急的起了身,“溫喻, 我本意是請教, 而非要你獨攬”

    白衣青年搖搖頭,將她重新按回去, “我也並非特意爲你,而是本就要走一趟北域。你告訴我王氏境況, 我來判斷怎麼做, 省心省力, 無需多言。”

    溫喻之這個人, 說話做事有自己獨有的腔調節奏, 一旦那雙可觀星辰古今的深邃眼眸對上你, 說服力極強,甚至讓人不敢反駁、無法反駁。從另一方面來說, 此人看似冷情冷麪, 實則強勢至極。

    楊繾也不是第一次領教他的強勢了, 如今的他,與二月二前某晚突然跑來讓自己抗旨的溫喻之有何不同

    思索良久,她終是妥協,將自己如何與漠北那邊取得聯繫,又是如何接子歸回京,中途又與王氏遺袍通了幾次信,信中說什麼,言簡意賅地說了出來。溫子青聽得專心致志,時不時頷首,目光始終停留在兩人之間的虛無上,不過分也不咄咄逼人,卻又恰到好處地顯露出鄭重和認真。

    大概一炷香後,楊繾說完最後一個字,溫子青剛剛好拔下她手臂上的第一根銀針。接下來便是漫長的沉默時間,直到國師大人示意少女動一動手臂,少女才小心翼翼地擡眸看他的神色。

    “若是哪裏需要指正,你定要告訴我。”楊繾一邊活動着胳膊,一邊開口。

    “嗯。”溫子青隨口應了一聲,目光跟隨着她手臂上下襬動的軌跡,恍然發現楊繾正等着他說點什麼,少見地噎了噎,猶豫着試探道,“唔,做的不錯”

    楊繾哭笑不得,“是誇是損”

    “誇。”溫少主這回不猶豫了,“雖有不足,但你已盡力了。”他扶着人坐下,沉思片刻才又緩緩開口,“我還有一疑問。”

    楊繾點頭,“你說。”

    溫子青靜靜擡眼,“琅琊王氏第五十四世代宗主,是誰”

    竹舍庭院裏寂靜一片,唯有風吹動竹葉時沙沙作響的清音,似乎在配合着他的話,輕輕講述那個古老家族長達近千年的歷史。

    從發跡,到輝煌,再到沉淪,在時間的長河中起起伏伏,琅琊王氏幾乎是天下人心中一個不滅的神話。在這個龐然大物一朝衰敗前,曾出過四十多位首輔,三十餘位皇后,十幾位縱橫天下的名將,幾百個青史留名的雅士重臣,甚至歷史上曾離皇位僅有一步之遙。

    王氏世族第五十三世代的家主,名爲王照,正是楊繾的外祖,王子歸的親祖父。

    白衣青年一動不動望着楊繾,目光一瞬不瞬地盯住她,彷彿在用眼神告訴她,這個答案,對他來說很重要。

    少女也陡然安靜下來,剛施過針的手還在微微顫慄,但卻在迎上眼前人視線時奇蹟般穩下來

    她看着溫子青,良久,堅定地吐出一個字

    “我。”

    那廂,離開了竹舍的季景西並未原路返回,而是抄了近道繞至另一邊,沒多久,無霜與無澤悄無聲息地出現,前者道,“主子,人跟上了。”

    季景西點點頭,步履不停,“看好他,搞清楚他武試結束後去見誰,之後把人帶到別院等我,儘快查清身份。至於被頂替身份的趙大平死要見屍活要見人。”

    “是。”無霜應聲領命而去,留下無澤繼續陪着主子。

    季景西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國子監之於他如自家後院,到了小路盡頭果斷轉彎,沒走幾步便遇上了另一青衫男子,正是受命等在原地的柳東彥。

    “小王爺。”對方笑嘻嘻地拱手,“您老可是讓彥好等,路上遇事了”

    季景西涼涼瞥他,“廢話少說。”

    他口吻硬冷,卻是一如既往難以捉摸的脾氣,柳東彥也不計較,湊到他面前笑道,“不問就不問,不過屬下這般盡心,連縣君的比試都忍痛捨棄沒看,這,縣君二月二祭典上彈奏的琴譜,您看是不是”

    話音未落,前方之人猛地停住腳步,懶洋洋擡起眼皮。

    不過一記輕飄飄的眼刀,柳東彥到嘴邊的話便不由自主嚥了回去。他苦着臉撇嘴,決定暫且放棄向上司爭取福利,正色道,“您所料不假,縣君當時在校場上,下頭的確有人帶頭起鬨,屬下費了一番功夫才確定人選,跟上去一看,豁,您猜怎麼着”

    對上青年那求配合的眼神,季景西氣笑了,“柳少賢,毛病就是改不了是不是皮癢”

    大抵是想起了在宗正司被大魔王支配的恐懼,柳少主幹笑兩聲,不再廢話,“咳,帶頭起鬨的有二人,一是裴家三少爺裴玏,還有一人是馮林。”

    季景西繼續往前走。

    柳東彥訕訕摸着鼻子跟上,“小王爺,您說說,這馮林也太不懂事了,他不就是跟縣君有點齟齬嘛,至於這般小心小眼虧得他如今還是你我同僚、是宗正司一份子呢,簡直毫無君子之風這說出去真是丟人”

    “馮林不僅跟楊繾有怨,整個馮家都跟信國公府不對付,你指望他有君子之風”季景西冷笑。

    “啊還有這事”柳東彥驚訝,一出聲,立刻意識到自己作爲一個下屬的失職。他入京兩個多月,卻還沒能將盛京這些個勢力之間的關係完全捋順。發現季景西並未動怒,柳東彥連忙開口,“這卻是屬下失職了,下次定不會再犯。那就先把馮林放一邊,說說裴玏。”

    季景西漫不經心地點頭。

    “這個裴玏”柳東彥摩拳擦掌,本是打算好好說上一通,結果開了口才發現,這裴三好像也沒什麼好說的,就是個裴家庶子,文不成武不就,跟裴小侯爺那點嫡庶之間的矛盾滿京城無人不知,想來想去,最後只憋出一句,“他好像和書賢走得挺近。”

    “誰”季景西蹙眉。

    “丁書賢。”柳東彥賣起宣城時的狐朋狗友毫不留情,“丁太守義子,您見過的,她妹妹不還那個什麼您嘛”

    季景西:“”

    太陽穴一跳一跳發着疼,紅衣青年停步,“柳少賢,用不用爺親自教教你怎麼說話”

    柳東彥頓時一僵,迅速認錯,“屬下嘴上沒把穩,您別計較。說回丁書賢。”

    說着,不等季景西開口便繼續道,“丁家妹子自從二月二祭典後得了個一舞傾城之名,可謂一飛沖天了,她也到了年紀,丁家希望她能攀個高枝,於是便留了京城準備說親。如今丁府是書賢主事,丁太守已回宣城。屬下也不知丁書賢是如何同裴玏混熟的,這裏頭有沒有什麼聯繫,也說不準。裴家那邊想必您更清楚,屬下猜,他是也與縣君、或者信國公府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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